從呈山、玄陰穀一線往北百餘萬裏,土地徹底的荒蕪貧瘠起來,一座座岩山,覆蓋著冰雪,扭扭曲曲的覆蓋在大地之上,山腳暴露出猙獰的黑色岩石;而一座座撕裂大地的裂穀深處則湧動著熾熱的岩漿,空氣裏彌漫著硫磺的氣息。
在這種地方,尋常的植物已經沒有存活的基礎,取而代之的則是黑色、散發些微腥臭的毒苔,死死地粘在紫褐色的大地上,放眼望去,猶如一片片依附在大地上的毒瘡。
這些毒苔看上去死氣沉沉,微的鱗葉也仿佛幹枯的皮屑蜷曲著,而一旦從魔域深處滋生的毒瘴飄蕩過來,這些毒苔就仿佛活物一般猛然抖擻起來,黑色的鱗葉,就像魔物細碎的毒牙挺立起來,貪婪地吸噬這些毒瘴。
這些普通人獸沾之、血肉眨眼間都被會腐蝕幹淨的致死之物,對這些毒苔而言,則大補之物。而倘若有一頭負傷的魔物,誤入毒苔之地,這些看似依附大地的毒苔,更會像翻滾的浪濤一起,從大地連根而起來,將負傷的魔物包裹起來,吞噬其血肉,這時候就會發現,這些毒苔的根部則一隻隻米粒大的魔蟲。
這就是魔域最深處、最為常見的魔蟲苔,是一種活著的毒草,也是一種紮根大地、主要靠吞噬毒瘴為生的最低級魔物;當然也是其他低級魔物的食物來源之一。
在這片毒苔滋生的魔域深處,有一處仿佛要將整座域都撕裂來的無盡深淵,終年籠罩在普通魔衛、魔校擅自闖入、血肉都會在瞬息間被腐蝕的魔霧毒瘴之中。
這裏便是隕神淵。
隕神淵的邊緣一片死寂,進入隕神淵的內部,不知道下降多少裏,差不多到整座隕神淵的最底部,四周才重新散發出淡紫色的幽暗光芒。
在這片幽暗紫光芒的深處,有一座數百裏寬、數千裏長的巨大石台突兀的支伸出來,十五座由億萬人魔骸骨截積的往生骨塔分布在石台之上。
這十五座往生骨塔,比般度、丹圖它們在血雲荒地所造的往生骨塔不知道要雄偉多少倍,但絕大多數的骨塔陷入一片死寂,僅有四座往生骨塔頂端有數百丈高的幽暗火焰在熊熊燃燒著,散發出紫色的幽芒,在隕神淵的深處分外的顯眼。
火焰看似在熊熊燃燒,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熱量散發出來,修為稍弱者倘若無端接近,不要肉身百骸了,神魂都會在瞬息被冰封起來。
其中一座骨塔的頂端,幽暗火焰驟然開始動蕩,巨大的火舌幾乎要刺穿籠罩隕神淵的魔霧毒煞,竄到隕神淵之外去,也令隕魔淵內部的魔煞劇烈動蕩起來。
“虞安出隕神淵,是遇到什麼人族強者了嗎,竟然惡戰如此激烈?”
兩樽巨魔從另兩座往生骨塔頂部的火焰之中踏了出來,其是一樽百餘米高的六臂紫鱗魔,一頭乃是身長兩百多米的魔龍,懸立在往生骨塔的頂端,神色凝重地看著那幽冷火焰動蕩不休的骨塔,不明白修為恢複距離巔峰就差一線的虞安出世後,到底遇到怎樣的強敵。
大約一個時辰過後,才有一陣隱約的淒厲嘶鳴從火焰中心傳出,那聲音撕心裂肺,仿佛帶著無盡的恐慌。
兩樽巨魔也是大驚失色。
魔龍伸出粗壯的鱗爪,往虛空裏一抓,迫不及待的直接將本源意識借身外分身複活的虞安,從往生骨塔抓出來,震驚的問道:“秦世民被黑炎大人困在雍京,你的本尊肉身,怎麼會在魔域深處被強敵斬殺?”
虞安的身外分身乃是一頭雙尾魔蛟,第二元神也是吞噬這頭魔蛟的魔胎修煉成,但無論身外分身還是第二元神,都僅僅停留在魔初境,這也就意味著虞安從此之後失去魔尊的地位,更何況呈山一脈也早就徹底衰敗下來,魔龍對他自然無需再有半點的尊敬,直接將他從骨塔裏抓出來問話。
魔族從來便是如此的弱肉強食。
另一樽六臂紫鱗魔渾身散發著更為恐怖的氣息,卻要比魔龍淡定許多,道:“鬼奚大人稍安勿躁,虞安剛剛借身外分身逃得一命,神魂未穩,記憶也會有所錯誤……”
魔龍從空之中落下,重重地踩在石台上,焦躁地掃擺著巨尾,道:“流陽宮崛起之前,我隕神淵共有大魔尊十五位崛起,之後十數萬年與流陽宮對峙,那麼多的魔尊隕落,最終隻剩下莘山大人您、我、黑炎以及虞安四位,竟然連商缺兒率領退入血雲荒地的殘兵都沒能打下來。虞安為逆轉呈山敗局,提前出世,這才不過半年,本尊肉身竟然莫名其妙地在魔域境內隕落,叫我怎麼不急?”
魔龍也不待虞安平緩本尊肉身被斬滅的驚惶,伸出魔爪直接朝他的頭顱抓住,隔著十數丈,直接硬生生的從虞安的腦袋裏抓出一團幽芒,凝聚出一副太虛龍魂鼎以萬鈞之勢鎮壓下來的畫麵。
“太虛龍魂鼎!怎麼可能?”魔龍不顧剛剛複活、神魂還沒有穩固就遭搜魂之苦的虞安此時經曆怎樣的、神魂被撕裂的巨大痛楚,盯著畫麵上所呈現的太虛龍魂鼎是目瞪口呆,震驚得不知道該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