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出生那日,鳳雪宜香消玉損,她的雪宜宮空置多年,在宮中諸人眼裏與冷宮無異。
鑫玥暗自思量,鳳離殤與鳳雪宜姐弟情深,這會兒請她這個害鳳雪宜一屍兩命的“罪魁禍首”過來用膳,恐怕擺的是鴻門宴吧?
到了雪宜宮,她這才知道這座宮殿是出人意料的大,處處彰顯著曾經的內斂華貴,比她的天玥宮猶有過之。
穿過正殿,跟著蕭百裏七拐八拐,鑫玥一路長了不少見識。
老舊的破門檻,細看乃是玳瑁拚接而成,看似如同朽木,實則年代久遠。
中庭的幾株龍宇春蘭更是名貴,再有庭中怪石嶙峋,其間幾棵老梅,正是綠萼梅花,也是稀世品種。
清風送香,似是菊花芬芳,鑫玥朝風口看去:十丈垂簾,長勢如此之好,實在是舉世罕有,又聽得竹葉聲沙沙入耳,莫非是鳳尾竹?
鑫玥當下了然,當年的雪妃果真是個極其內斂的女子,所住之處不顯山不露水,正是富貴至極,繼而返璞歸真。
要知道,鳳雪宜遠嫁夜辰時,鳳離殤送的可是百裏紅妝。
蕭百裏將她引入一個精巧的園子,沿著抄手遊廊慢慢走著,鑫玥東張西望了一陣,時不時逗一逗兩側掛著的籠子裏的各色靈鳥,滿臉愉悅之色,暗自讚歎:鳳離殤真有心,收羅這些鳥兒,定是費了不少心思。
鳳雪宜在天有靈,也該瞑目了。
鑫玥的愉悅並沒維持多久,笑臉到了一處池塘就消失了,換做眉頭微蹙。
秋冬交替,滿池肅殺,蕭瑟風過,萬物頹敗,不著半點生機,入目皆是死氣。
殘荷衰敗,枯葉腐朽,蓮蓬已老,臨池孤舉。
橋下鴛鴦零散,連毛色都不若春夏鮮亮,而空中偶有寒鴉盤旋,聲聲啼叫,更襯滿池淒切。
前麵那般好景致,而此處卻如此蕭條,難道是鳳離殤還沒來得及拾綴?
越往裏走,鑫玥越覺得不妙,而且是……很不妙。
正猶豫著要不要找個借口開溜,身子剛側過一個小小的角度,想跟蕭百裏說點什麼,就聽到耳邊響起鳳離殤不辨喜怒的聲音:“貌似小鑫玥不太看得起這裏啊,或是不屑來見一見本王嗎?”
傳音入密?也不知道他人究竟在哪兒,無奈,鑫玥隻得將那側過的身子晃蕩回來,變臉似的擠出璀璨的笑容,十分雀躍地回道:“王爺這是哪裏話,我哪兒不屑見您啊,我這不是看這園子別致閃神了嘛。”
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說幾句好話有什麼關係。
把他哄好了,毛摸順了,他一個高興不折騰本小姐了,夜翎的傷好了,也就好跑路了。
鳳離殤這才從不遠處的梧桐樹上飛身而下,他玩味地看著眼前這張笑吟吟的小臉,勾了勾菲薄的唇,伸手幫她理了理鬢角的碎發:“這身衣服穿在小鑫玥身上挺合適的。”
無端的一陣秋風吹起,幾片梧桐葉飄搖而下。
鳳離殤出手,夾住一片放在鼻尖輕嗅,神情淡淡,卻在瞬間手腕翻轉,梧桐葉飛射而出。
一聲寒鴉慘叫,天上掉下一塊黑糊糊的東西。
鑫玥一看,正是一隻烏鴉,腦袋已經沒了,隻剩下半段身子,而脖子的斷開處,切口整齊,平滑如紙。
“老鴉嘶啞,本王最討厭的就是這等不幹淨的東西。”說罷,他揮了揮袖子,不甚在意的摸樣。
鑫玥看著那隻沒了頭的烏鴉,一陣莫名的惡心感湧上心頭,而那不辨喜怒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還是傳音入密:“別愣著,隨我來。”
鑫玥眼珠一轉,麵上的笑立刻垮了,不得不從,趕緊跟上:他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咋樣呢……
子,請務必保佑我,趕緊讓這男人多雲轉晴,阿門。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