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臨門(1 / 2)

一隻幽冥鬼手憑空探出,直抓赤陽果,劉驥重重砸落在地,沒有絲毫舉措,不是無力,而是惜力,那鬼手就要抓住赤陽果消失,猛然一頓,扭動幾下,消散在風中,正是雌蛇的幻魂定魄,幽冥鬼手乃是陣法驅動的陰靈所化,正為幻魂定魄所克製。

這次雌性妖蛇便學乖了,剛對幽冥鬼手用出幻魂定魄,不等它變化,沒有任何停頓,張口直吞赤陽果,不過依舊不能如願,雌性妖蛇修為超過百載,此峽穀中布置也有百年,陣中陰靈也拘禁了百年,更別說每五年便加強一次的陣法,陣法中樞控製下,峽穀中陰靈陰氣為之引動,變化如意,雌性妖蛇差之毫厘,便被一隻剛化出的幽冥鬼手擋住了蛇口,隻不過這隻鬼手剛出,又一隻小的鬼手直撈赤陽果。

通過真氣灌注,此時劉驥五官、神識敏銳到了極致,把這幾下兔起鶻落的變化看得清清楚楚,鬼手頻出,千鈞一發之際,雌蛇做出了極為神妙又正確無比的應對。

電光火石間,雌性妖蛇不再全身而上,對盡在咫尺的赤陽果視而不見,不再張口直吞,依舊是全力以赴,但卻是盤旋在地,蛇頭輕點,每次蛇頭點動,蛇信吐露處,必有一隻鬼手消散,蛇頭、蛇眼、蛇信、蛇頸、蛇身、蛇尾無時無刻不在做精微的調整,從武學境界來看,已然是入微的大宗師之境,於修真而言,已有通靈之妙。

每一次出擊,都是那麼自然,那麼省力,動靜之間,頗見靈韻,進退之際,韻律自生。由欲得而改為不失,兩者之間看起來隻差些許意思,峽穀中的陣仗、場麵卻因此發生極大的變化,由上一刻的陰風怒吼、妖氣肆虐轉瞬變成了下一刻的一擊不中、便遁千裏,就好像大開大闔的正麵決戰,變成了你來我往的冷酷刺殺,殘酷依舊,生死一線依舊,卻好似一幅動中有靜,靜中見動,動靜相宜的奇景掛畫。

親眼目睹這一切,劉驥自然就換位思考了一番,得出的結果卻是他不可能比當場的“兩人”做得更好,劉驥隱隱有所領悟。

雌性妖蛇在等雄性妖蛇的歸來,胡見秀在等完全的掌握陣法,畢竟他這是第一次在實戰中操控前輩的陣法,且又是凶險至極的實戰,雙方都在等,等氣機變化,又都等不起,天知道誰會先獲得優勢呢,所以便成了一場殘酷的消耗戰。劉驥也在等,等平衡打破之後,或有自家出手的契機。

……

月上中天。

一人一蛇的爭鬥還在繼續,劉驥躺在草叢中,一動不動,神識仍然關注遠處的爭鬥,雄性妖蛇的遲遲不歸,穀中局麵反而僵持了起來,劉驥索性把心神主要放在自身,關注已有的收獲。

劉驥自身通過心性暗合青雲真意,青雲決已經讓他收獲了遠較他人紮實的青雲真氣;青雲真意隨時可以讓青雲真氣如心而變;近一個月來的劍勢修煉、劍招取舍;連日來與胡見秀的砥礪同行、言語交鋒;加上今夜意取流星後的領悟、舍身而上的果決等。

胡見秀的高人護持,無憂而過問心一關;背後的百年布局,百年綿澤;雖年少,卻不懵懂,暗害他人毫不手軟;行事果決等。

雌性妖蛇隻管神物不問他情而讓他劍出無功的取舍;幻魂定魄近乎可以無限次的使用,固有妖蛇百年修為之故,也讓他感知自身這神魂堅韌隻是相對而言,相較於積年老怪,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堅挺;雌性妖蛇在本能驅動下的靈動選擇,機敏攻防之舉等。

凡此種種,皆是心果。

無分是敵是友,是人是獸,眾生作出何種選擇與決定,無疑係出其心,可得可不得。

思維發散開來,青雲決可小成可大成;問心可無憂而過,也可有得而過,問劍問道也是如此;修真問道十二景,有人得成法相真君,有人化升天人天君,有人問道永恒。

諸如此類,皆因一心。

故殺與不殺,得與不得,乃是選擇,亦是手段,也是結果。

通明者,明智也,以劍明心,不分其因。

劍心者,踐心也,以劍踐心,不分其果。

合而為一,便是以行踐言,知行合一,是為殺、得通透,一顆通明劍心!

劉驥恍然醒悟。

自身已經隱約摸到了問劍之寶的門前,站在通明劍心的邊緣,隻差臨門一腳。

這一路走來,所見所得,無一不是叩問心靈,所作所為,無一不是以行踐心。如若此番奪寶之事圓滿,便可悟通明劍心。

月斜星稀。

穀中的局勢已經慢慢向胡見秀傾斜,劉驥心念極為通達,又複神清氣爽,神識返照大千,隻見那由陣法演化的幽冥鬼手越來越凝實,被幻魂定魄之後,幾經掙紮之後才不甘地扭曲消亡,而且鬼手生成的速度越來越快,雌性妖蛇已經有捉襟見肘的趨勢,一旦它的動靜相宜之境被打破,恐怕“不失”立即就要變成“失去”,這與“欲得”之差不啻雲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