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頭來再看看自己親娘,謝氏隨意的挽了個隨雲髻,發髻微微右傾,髻上簪著支金翅蝶點翠釵,隨雲髻用了串紫晶鏈子固定,再無其他飾品。耳垂上帶了對木蘭花玉墜耳環,腕子上掛了條十八子菩提手鏈,脖子上空無一物,配著淺紫色百蝶穿花儒裙很有一種飄飄欲仙的味道。
兩廂對比,雖然宜珈更喜歡貴婦身上那些名貴的珠寶,還是母親的婉約高貴風比對方的富貴皇後裝看上去順眼多了。貴夫人啊貴夫人,難道你不知道黃金帶多了容易晃眼麼?
“蒙大姐你惦記著,我們家老太爺和老夫人也想著大姐呢,這些日子老太太成天見地算著,大姐該出山東了吧?大姐過了濟南了沒有?大姐離天津不遠了吧?老太爺啊還翻出了當年行軍打仗用的攆圖給老太太看呢。我們家同璧還以為老太太在叫她,好幾次答應著‘祖母,大姐兒沒出去,大姐兒在這兒呢’,惹得老太太一陣好笑。”貴婦,也就是謝氏的弟妹翁氏妙語連珠,逗得謝氏連連發笑。同璧是翁氏的嫡女,也是謝家這一輩兒的大姑娘,所以才誤以為祖母叫的是自己。
謝氏抿著嘴笑得嘴角彎彎的,拿著翁氏打趣兒,“也就是你這般不著調的娘才養的出這麼個‘機靈’丫頭。”
“好啊,這麼多年不見,一見麵大姐你就編排我,我這日子可沒法過咯。”翁氏假作生氣向謝氏嗔道,眼珠一骨碌,轉向葛奶娘懷裏抱著的宜珈:“這是我外甥女兒吧,待會兒我可得好好和老夫人說叨說叨,這麼個好孩子可千萬不能讓大姐你帶壞了。”
真是躺著也中彈,宜珈很無奈,左看看,舅母一臉得意,右看看,親媽嘴角含笑,宜珈做大人狀長歎口氣:“女兒肖母,給外祖母帶和給娘帶是一樣的。”
翁氏和謝氏一愣,隨即噗嗤兩聲笑開了,笑得都直不起腰了。
“大姐,你這丫頭可太有意思了,幹脆給我做幹女兒算了,也好讓我那個皮猴開開竅。”翁氏半真半假的詢問著謝氏,謝氏卻隻是淡淡笑著不做回應。古往今來可從沒有幹女兒嫁給幹哥哥的。
眾人很快到了正廳。謝老夫人早早的坐在正堂上等著了,看到多年未見的女兒牽著小外孫女兒的手跨過門檻,老夫人心裏真是又喜又悲,喜的是女兒已長大成人,為人婦為人母了,悲的是女兒從此不再膝下承歡,縱然有著嗣子一家孝順左右,但終不比親身骨肉偎貼燙心。
謝氏牽著宜珈端端正正的給謝老夫人行了禮,隨後謝氏抬起頭眼裏含淚的望著老夫人,謝老夫人微有些哽咽,兩隻手緊緊抓著謝氏,連連點頭卻說不出一句整話。
屋子裏除了翁氏一係,都是看著謝氏長大的,見這母女相見的場麵也忍不住紛紛落淚。翁氏眼角微濕,笑著勸道:“老太太,大好的日子咱可別掉金豆子了,可別讓您外孫女看笑話呢。”
翁氏這麼一說,謝老夫人把目光從女兒身上移到了老實站在一旁的宜珈身上。小姑娘長的圓圓潤潤的,皮膚白嫩臉蛋有點胖,用珊瑚紅綢紮著兩個小包包,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正好奇的看著老夫人。宜珈雖然還隻是個奶娃娃,可小摸樣依稀還是能瞧出一兩分謝氏的風采,謝氏又長的極像年輕時的老夫人,這謝老夫人看著宜珈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都說隔代親,放到謝老夫人身上就更準了。獨生女全家在外省生活,十年裏也就見了這麼一次,好不容易有個大外孫女在京裏,可沒成想讓她親祖母教成了個隻懂規矩的木頭人,這一年裏也就逢年過節的見上一麵,每次還就那麼一小會兒就又回去了。謝老夫人寂寞啊,嗣子的一對兒女好是好,再好也跟自己沒血緣,咱沒這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