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此言韋一笑大喜,忙道:“你識得這些怪文?太好了!快讀來聽聽!”
輝月使扁著嘴撇了韋一笑一眼,去看那石壁上的文字,嘴張了張,卻沒念。韋一笑急了,剛欲開口催促,輝月使撇嘴道:“這些都是異教徒經書上的內容,你讓我堂堂摩尼明尊座下使者來念麼?”
韋一笑一愣,張無忌開口道:“與地下河有關麼?”
輝月使又掃了一遍,搖了搖頭,道:“無關。”
張無忌道:“那就不看石壁了,看這石柱上的文字吧。”
輝月使依言去看那石柱上的文字。這時韋一笑手上的火折已經快燒盡了,但韋一笑不舍得扔,仍捏著火折根部堅持著。
輝月使才看了幾行,那火光便越來越暗,她心裏也焦急,忙貼近臉速看,這時突然之間,火光大盛,嚇了輝月使一跳,扭頭一看,隻見這個瘦子竟將自己的長袍後下擺攥在手中點燃了,火光映照之下,隻見這個瘦子神情專注焦急,滿含期待,心裏登時怪怪的想笑,忙轉過頭去看石柱,心中咚咚直跳,心想教主現下尚在水深火熱之中呢,自己這是怎麼了?當真該死!忙凝聚心神看那文字。
張無忌暗恨自己剛才沒想到衣服要拿來點火,竟將換下來的破衣服隨手扔了,便趕忙躍下崖去將那些破衣服全撿了回來。這時韋一笑的長袍已經燒掉好大一塊了,他的身上可僅此一件衣服啊,再燒可能就不得不脫掉衣服赤身luó體了。張無忌心中好笑,捉住破衣一角的左手暗運神功,那衣服青煙急竄之下,哄得然繞起來。韋一笑連忙在石壁上拍熄了自己長袍上的火,以手擊額道:“我怎麼就忘了教主的九陽神功呢?竟為了節省一束破火折燒了袍子!當真該死!”
輝月使半晌方才看完,臉上有些發青,道:“這裏原來是哈密王妃的陵墓,她死了都有三百多年了……”
韋一笑看她嘴唇有些哆嗦,心中好笑,道:“不就是墳墓嗎?何必嚇得這麼慘?”
輝月使嘴一撅,提高了聲音道:“可是她死在蘇爾綠洲的小山崗上,被狼群吞食得僅剩幾根骨頭!蘇爾綠洲就在此處往西五十裏處!可是她死了沒三年,那個綠洲就幹涸消失了!”
“啊?”這下韋一笑也愣了,他的背上不由得也升起了一股寒意:“她都死了三百多年了?難道是下午我們看到的那個幻像中的女子?難道出鬼了?”
輝月使點頭道:“一定是!她覺得自己死得太冤,是以三百多年來陰魂不散,要拿路人的鮮血和靈魂祭奠!”
張無忌身周半尺之內,兩條真氣飛速遊走不休,哪裏怕什麼陰魂冤鬼之類的縹緲物事,聽輝月使沒有看到地下河的內容,便飛身躍下崖去,躍到那幾條小蛇鑽入的崖縫前麵,撿了一個最大的裂縫,雙掌抬起,一招亢龍有悔打了出去。他這一掌前推之後又向兩邊分開,降龍十八掌中暗含了太極拳分勁卸力的古怪勁道,哄——咯——嘩啦啦聲中,那頗顯酥脆的崖壁自那條裂縫向兩邊崩裂,然後垮將下來,出現了一個數尺深的大洞。
如果僅用降龍十八掌打,場麵固然土屑紛飛十分壯觀,但那著掌處不免沙土內陷,這崖壁便越打越實了,遠沒有這般先打裂,再由一股反向暗勁推出來的效果好。
這一掌看似平平無奇,但實則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掌了!
張無忌的降龍十八掌在伏牛山已經長進了一大步,陰陽融合貫通後再進一步,如若單憑此掌而言,比之當年降龍十八掌名家洪七公和郭靖的盛年是遜色了不少,但張無忌有九陽神功這個及其良好的內功基礎,乾坤大挪移又可將他的潛力發揮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所以他現下的降龍十八掌的掌力,已經遠非那些前輩名家可以比擬了;而太極拳,有九陰九陽做基礎,已將太極拳所特有的暗勁推到了極致,再加上乾坤大挪移推波助瀾,便是太極宗師張三豐窮盡百餘年的功力全力施為,也達不到他適才那一下的效果!所以說他適才那一掌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掌,是絲毫不為過的。但現下,張無忌正以這一掌拚命地挖著山洞,一掌一掌接一掌,已經挖到崖壁以內去了。
他的掌力越使越巧妙,隻震碎拋出五六尺高一人多寬的沙土,並不震動多餘的,否則頭頂上的土崖垮下來將他活埋了也不舒服。
這時韋一笑和輝月使也進了洞來,一前一後默默地向外運土。這裏是剛才群蛇湧入的地方,但直打入兩三丈,也沒有見到一條蛇。但越王勵崖縫越是寬闊,打到三丈時人已經能夠匍匐而入了。
因為有蛇進去過,所以三人也不怕洞內有毒氣,張無忌又渾不怕那些小蛇,隻管帶頭往裏爬,越爬水聲越響,叮叮咚咚,非常清脆悅耳。
爬了百餘丈時洞內已經氣悶已極,但前麵絲毫沒有即將開闊的樣子。可此刻前麵竟出現了岔洞,張無忌一時頗拿不了主意該往哪個洞爬了。這時輝月使在張無忌後麵,韋一笑在輝月使後麵斷後,聽到張無忌的話,韋一笑便爬過去看,擠過輝月使的身邊時擔心自己後袍被燒短了露腚,心情緊張之下在剛要擠過輝月使時竟在輝月使的臉跟前放了一個又臭又響的大臭屁,熏得輝月使當即差點暈去,嘔吐不休。
不久前喝了不少蛇血,終於起反應了!這生蛇血,不是隨便怎麼都能喝的!
這股惡臭的氣體被困在憋悶無比的洞中無法散去,輝月使連退兩丈卻將臭氣也帶了去,再往後退吧,卻不敢了——這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而且還證實已經鬧鬼了——大白天都鬧鬼,這是個什麼厲鬼啊?她哪敢落後太遠?就是這兩丈,也使她心跳不安,不一刻,又快速地爬了上去。誰知連爬了好幾丈,直到那個岔洞口,張無忌和韋一笑二人竟全都不見了!
輝月使的心跳驟然加劇,她忙深吸了一口臭氣,拚力穩住自己的心神,輕輕咳了一聲,輕輕喚道:“張教主?韋一笑?”
沒人答應。四周除了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一點聲音也沒有。輝月使不由得暗暗地摸出了那兩枚聖火令來,默念了幾句經文,再次喚道:“張教主……韋……一笑……”
還是沒有聲音,輝月使口幹舌燥,額頭滲出一層白毛汗,輕輕用衣袖擦了擦,又深吸了一口臭氣輕輕喊道:“張……”突然一陣涼風,一個幹硬的手抓自臉上劃過,繼而一把抓在了她的肩上。輝月使大駭之下幾乎是本能地將右手中的聖火令揮了出去。那隻手爪連忙退縮,一個幹啞難聽的嗓音喊道:“是我!臭婆娘!你想殺人啊?出手這麼狠?”
輝月使這一下不成章法的亂揮,砰地打到了洞壁上。那聲音和那隻手卻是韋一笑的。適才他嗅著蛇的氣息和張無忌爬入了左側的一個山洞探路去了,被臭屁臭得緊張之下也忘了同她招呼一聲,待探明路線韋一笑回來時,倒也聽到了輝月使的聲音,聽她這麼怕,韋一笑的惡作劇心理又升騰了起來,便不作聲響悄悄地爬過去嚇了她一跳。
誰知這輝月使極度緊張缺氧之下,聽到韋一笑的聲音,竟自全身一軟,暈了過去。
發現輝月使竟被自己嚇暈了,韋一笑也緊張起來,俗話說人嚇人嚇死人,如果這一下竟將她嚇死了這玩笑可就開大了!忙爬過去將她上身跑起來,在臉上連連拍打,見沒有效果,又在她胸口上連連狠按,輝月使終於嚶吟一聲,醒了過來,陡然間察覺到自己竟躺在韋一笑懷中,而這人的一隻鬼爪還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氣一急,差點又暈了過去。韋一笑察覺到輝月使的身體動了一動,心頭一喜,正欲歡呼,卻發現她又一抽,顯然又要危險了,按住她胸口的右掌連忙急按。
可是輝月使這一下沒有暈啊,被韋一笑這麼使力一抱一按,當真又羞又急,差一點連鬼都都忘了,揮手一掌向韋一笑的臉上打去。她不使聖火令上的武功可打不上韋一笑,連打三掌都沒打上,心頭傷心混亂之下,竟一把抱住了韋一笑的腰,將臉埋進韋一笑瘦得跟搓衣板似的胸膛上嚶嚶地哭泣起來。
韋一笑心頭也是大亂,頭腦亂哄哄下,什麼都忘了。這時耳邊猛聽張無忌道:“韋蝠王,你們在做什麼,快些過來!”
韋一笑方才渾身一顫,連忙推開輝月使,向前爬兩步回頭道:“快跟著我,別再丟了啊?”
說罷頭也不敢回地向前爬去了。輝月使跟在他身後沒幾步便叫住了他,擠到了他的前頭,韋一笑臉上通紅,知道她怕自己再在她前麵放屁,故而要爬前麵。心想我青翼蝠王韋一笑縱橫一生,從來令人聞風喪膽,怎地現在卻變成個丟醜露乖的小醜了?當真氣悶!想著想著,沒注意夾緊,竟又噴出一絲屁來,輝月使忍住笑,忙不迭地迅速前爬了。
若不是這番插科打諢轉移了注意力,適才那一嚇非得令她至少軟上一個時辰,現在倒好,爬得比韋一笑還快。
三人一路向下,也不知下到了多深的地底深處,水聲越來越清晰了,猛然間山洞一寬,三人躍入了一條四四方方的甬道之中。此時的流水聲已然就在耳邊,還有密密麻麻淅淅簌簌的聲音,不用想,便知有無數的蛇在裏麵,這種聲音早在意料之內,三人倒也沒有吃驚。而且現在也明白了為何在這種寸草不生的戈壁沙漠中會出現這麼多的蛇。
這裏有地下河,陰暗潮濕,老鼠一定很多,於是便繁衍了這麼多的沙蛇,沙蛇怕冷,平時一般在地麵沙洞裏棲息,因為要刮龍卷風,淺淺的沙洞擋不住風力,對自然災害無比敏感的爬蟲們才紛紛往這陵墓裏逃,不但避了風,還正好來飽喝一頓水,徹底清掃一遍老鼠。
現在就隻盼這條河夠長,而且還有一段沒有蛇的上遊,那麼三人便和這些沙蛇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因為像人這麼龐大的動物,並不是沙蛇獵食的目標,隻要人不去嚇著它們,它們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的。
甬道兩邊有很多燃盡的火把和燭台,三人收集了幾根,三根一束捏在一起,將燭台中殘存的蠟油塗抹在火把木棍上,點火,這些朽爛不堪的木棍便哄哄地燃燒起來。延石階一路往下,小心邁出數十步,便進ru了一間寬闊之極的墓室,一踏入這裏,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見火把照射下,這間闊達數十丈的墓室內竟東一堆,西一團地擠滿了沙蛇!猛然見到火光,許多沙蛇似乎也大吃了一驚,一起高昂著頭,向這邊籲籲地吐著信子,警惕地盯著這三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