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先生——”
兩聲驚呼自各自軍中傳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那三道人影輕輕落下,一動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傷了自己的人。
“咳……”三人剛一落地,楚傾就聽到身後一陣劇咳,連忙回身看去,豁然怔住。
洛無塵一身白衣,此時已經染紅,右側是舊傷裂開,左側卻是一箭穿體而過,傷口處鮮血直流。他俯身一咳,咳出血來,一把抓住楚傾伸來的手。
“別動……”他緩緩抬起頭看了楚傾一眼,見她臉色蒼白,星眸若水,眼淚在眼中不停打轉。“這是我欠你的……我刺了你一劍,如今還你一箭也是應該……”
“先生!”聞言,楚傾心中一陣劇痛,拚命搖頭,淚如雨珠,“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你……”
洛無塵輕輕搖頭,抬手撫上楚傾的臉頰,嘴角的笑意清澈柔和,“傻丫頭,保護好你是我的責任,就算為你去死,我也心甘情願……”
突然他身形一晃,踉蹌著險些跌倒,蕭玨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抓住,緩緩坐下。
洛無塵,他自然是認識這個人,可是如此情景下,他卻沒法、更不屑趁人之危,更勿論,這個人剛剛舍身救了楚傾。
楚傾心痛難當,她自是明白以前的楚傾心中對洛無塵的愛慕,也明白這個看似冷淡、什麼也不說的男人,心中一直牽掛著楚傾,否則他也不會在楚傾遇險時,一次次冒死相救。她以為自己會因為以前的記憶,對他生出感情,然而現在她卻發現,自己對他有感情,卻並非男女之情,她接受了楚傾以前的一切,卻獨獨沒有她以前的感情!
舊傷新痛同一時間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楚傾隻覺腦子裏嗡嗡響個不停,繼而便失了知覺……
蕭玨暗驚,一伸手將她攬進懷裏。
洛無塵雖不明白為何那晚楚傾會挺身而出救蕭玨,更沒料到蕭玨竟會從城樓上躍下,不惜闖入軍中以救楚傾,但是同為男人,他感覺得到蕭玨對楚傾的重視與在乎,不管是因為什麼緣故,眼下他都是救楚傾的最好人選。
“救她……”他掰開楚傾抓著他的手,對蕭玨道:“你救她,鐵騎軍退兵……”
蕭玨沉靜的眸子驀地一亮,一道寒光從眼底閃過,睨了洛無塵一眼,道:“你不退兵,本王也一樣救她。”
明明是充滿敵意的語氣,洛無塵聽了卻忍不住勾起嘴角淡淡一笑,點頭道:“那就好……”
“咻——”話音未落,突然兩支羽箭從鐵騎後方射來,目標正是蕭玨和楚傾。
洛無塵一把扣住蕭玨手腕,朝蕭玨一笑,然後使出全身僅剩的力氣將他推了出去,喝道:“走——”
而後,他轉過身,硬生生地擋住了那兩箭。
這一動,兩軍頓然又陷入混亂,城樓上的副將突然想起蕭玨之前的吩咐,連忙命鳴金收兵,喝道:“王爺有令,收兵——”
同時,城門大開,璃軍將士早已覺察到情況不對,幾乎都有了中毒症狀,一見這情形,二話不說,兜馬回身,向城內奔去。
這邊鐵騎軍,一來受損不小,二來顧忌著找回洛無塵,已無心再戰,可是一抬眼看到蕭玨抱著楚傾就在不遠處,又不想就此放過,一揚手,立刻有一隊騎兵向二人衝來。
見狀,蕭玨絲毫不含糊,一把抓住身旁一直馬匹的馬韁,攜著楚傾翻身上馬,想著若是他現在繞過這一隊鐵騎回城,定會把他們引到城門下,屆時不知又要死傷多少將士,不由得心一橫,索性策馬向著西北方而去。
瑸城城內已是一片狼藉,堯冽勉強撐著身體,從中毒的將士中緩緩走過,神情變幻莫測。
城中的情況他已經弄清楚了,這時隻聽身邊的副將繼續道:“將軍,王爺走前曾有交代,若是他有什麼不測或是不在軍中,軍中上下都要聽將軍的調遣,但是將軍必須領兵撤出瑸城,尋一處僻靜安全之所,為將士們解毒。”
堯冽接過副將遞來的小印,不由得咬緊牙握緊拳頭,沉吟半晌,他沉聲喝道:“傳令,全軍從南門退出瑸城!”
“為何退兵?”堯仇在小兵的攙扶下快步走來,怒視堯冽,“鐵騎軍損傷也很慘重,我們好不容易打下瑸城,為何要拱手讓出?”
堯冽將手中帥印舉起,喝道:“這是軍令!”
堯仇一怔,想起之前在城外,若不是他意氣用事,聽了蕭玨之言退兵,興許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也不會害得蕭玨失蹤,心中一陣內疚,低下頭去不說話。
堯冽看出他的心思,走到他身邊,小聲道:“父親不用擔心,今日我們不過是以退為進,父親別忘了,我們還有暗營。”
堯仇頓然又一喜,想了想道:“沒錯,以退為進,咱們就暫時先退出瑸城!”
……
耳畔似有急促狂風吹過,羽箭鳴吟,聲音細微卻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