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夙滿臉深沉地從賀嫣的房裏出來,楚傾心中便知曉一二,走近身前,輕聲問道:“你告訴她了?”
李夙目光沉沉,“真相的殘忍和她的命,我隻能選擇她的命。”
說著回身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突然轉身大步離去。
“很多次我到了大月城,卻不願意進城,這便也是原因之一,我本想著這麼多年過去了,總有一天她會自己漸漸淡忘,熟料……她一直留著這片玉璜,也一直帶著對我的恨度日。我不怕她恨我,我怕的是她知道真相之後,自己承受不住,那個陪伴在枕邊數十年的人,竟才是自己真正的仇人。”
楚傾無聲輕歎,“李老待七小姐之心,當真讓人動容,惟願七小姐能靜靜待一段時間,明白這些年這其中的是非曲折,明白李老的苦心。”
李夙隻是搖頭,並不再多言。
他所有的苦心都隻是希望她好,至於她原諒莫如寂也罷,憎惡莫如寂也罷,都不重要,隻要她能過得好,便足矣。
多日來晝夜不息,楚傾不免感覺疲乏,走到院門外時突然身形一晃,險些摔倒,一雙大手適時扶住她,輕斥一聲:“都已經這樣了,還不好生休息?”
楚傾淺笑著抬眼看他,俊眉微蹙,眼含疼惜。
“無礙,休息一下就好。”
蕭玨卻不放手,喚來宋盈搬了張木藤椅放在簷下,難得有個午後暖陽,蕭玨把楚傾按在木藤椅上,不緊不慢道:“今天下午你哪裏也不用去,什麼事也都不用做,安安心心躺在這裏休息就好。”
說罷,在她身邊落落而坐。
楚傾挑眉道:“那你呢?”
蕭玨淡笑:“看著你休息。”
楚傾不由感覺無奈,卻又不想辯駁,漫天席地襲來的困意讓她很快便沉沉睡去,身邊有這樣一個人看著守著,心中總覺得有莫名的心安。
許是多日沒有休息好,這一睡便睡得深沉,睡夢中感覺到似乎有人將她輕輕抱起,她想睜開眼睛看一看,然一想到有蕭玨在身邊,便又放棄了,安心地任由他去。
待她這一醒來,已經躺在屋裏的軟榻上,宋盈守在邊上,蕭玨卻已沒了蹤影。
“出什麼事了?”天色已經漆黑一片,院子裏卻到處都是燈籠的光在晃動。
宋盈沉著臉色,猶豫了一下才道:“莫……莫夫人不見了……”
楚傾頓然坐起身,“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怎麼沒有叫醒我?”
宋盈搖頭道:“是王爺不讓任何人打擾姑娘,再說,莫夫人有手有腳,此番失蹤,分明就是她自己逃走,王爺已經派了人出去找了,姑娘去了也沒有,還是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吧。”
話雖是在理,楚傾心裏卻放不下,她與賀嫣本非親非友,倒不是十分擔心,她擔心的是李夙,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找了回來,現在卻又突然失蹤了,李夙又有傷在身,定然不好受。
這麼想著,她已經下了床,不顧宋盈的阻攔,隨手抓了件外衣就往外衝去,卻不慎撞在進門那人身上。
蕭玨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將她重新拉回屋裏,“我才離開一會兒,你便又鬧騰開了。”
楚傾不由凝眉,心中雖擔憂,然聽著他那滿含關切的話語,又生不起氣來,擔憂道:“李老怎麼樣了?”
蕭玨道:“放心吧,李老無礙。就在我前腳剛離開京都,莫如寂就已經跟著趕來,尋找莫夫人的下落,此時已經到了北疆,莫夫人若是去找他了,便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