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四個人捉迷藏(2 / 3)

請問,“祝你們白頭到老”這種話是不讚同早戀的老師該說的話嗎?

甚至……

還有校長的哭訴:“羅羅亞其實是個好孩子……嗚嗚嗚……他終於有歸宿了……太好了,校長爸爸放心了。”

請問,什麼叫做校長爸爸啊!

當然,怎麼少得了現場兩位老師的采訪呢?

“他們兩個感情很好哦,羅羅亞同學一直緊緊地握著洛洛可同學的手。好溫馨啊!”某位視力不好的老師說。

“讓我忍不住回憶起了我的初戀(省略一千字與主題無關的回憶),羅羅亞同學一直背著暈倒的洛洛可同學,他們會幸福的。”某位視力更不好的老年老師說。

給我一秒鍾的冷靜時間,這整個版麵的公告欄是不是就等於全校都已經知道我和羅羅亞是情侶關係了?

冷汗……

公告欄最後的結束語寫的是:“你們一定要白頭偕老哦。”這句話的落款更是——格威士皇家學院全體師生!

看來,我和羅羅亞是情侶的事,不光全校皆知,我們倆似乎還意外地獲得了全校師生的支持哦。

“洛可,你們在看什麼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就在我在公告欄前冷汗直流的時候,遲鈍的羅羅亞從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牆外擠了進來,靠到了我的身邊。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我發現我周圍的同學都以光速給我和羅羅亞移出了一個心形的小圈圈。我們兩個話題人物站在心形圈圈裏,簡直就是免費公映的年度愛情大片啊!

“洛可,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意識到不大對勁的羅羅亞在我耳邊小聲地問。這個大笨蛋,他不知道他此刻的動作有多親密嗎?頓時,觀眾的視線威力加倍,我覺得我都要被大家的目光烤化了。當然,在融化前,我的臉首先變紅了,不光是紅,還是非常紅!

“洛可……”羅亞覺得事情更不對了,不過他也終於意識到大家目光的焦點都是他和我了。

“你自己看公告欄啊,傻瓜。”我咬牙說。此時此刻,我真想變身穿山甲,挖個地洞逃跑。

“哦。”羅羅亞終於不再對著我的耳朵講話了,而是抬起頭開始自顧自地看公告欄了。隨著他投射在地麵上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僵直,我可以肯定此刻他窘的程度也越來越接近我了。

最後,他完全僵掉,我也是。

而我們周圍的觀眾們情緒卻更高昂了。

“洛可剛剛有小聲叫羅羅亞傻瓜耶。”

“啊,好親密哦,他們……”

“羅羅亞跟洛可說話的樣子好溫柔哦,果然魔鬼也有溫柔的一麵……”

“好感人哦。”

……

首先是討論,然後大家討論完畢,就變成了——

“接吻!”

“接吻!”

“接吻!”

“結婚!”

“接吻!”

……

剛剛是不是有人趁機說了別的更恐怖的詞彙啊?我怎麼渾身緊張得直哆嗦了呢?拜托,為什麼第一節課的上課鈴聲還沒響啊,真的要讓我和羅羅亞在這裏徹底石化才好嗎?

“羅亞,你和洛可在交往嗎?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哈哈!恭喜啊!”

突然有一個聲音好熟,緊接著我看到一個跟羅亞差不多高的身影從人群裏鑽出來,親熱地拍羅亞的肩膀。

“真是不夠朋友耶,連我都保密。難怪你昨天那麼擔心,唉……我這個當朋友的最後一個知道,真是好寒心啊。”

是安達,安達學長!

他終於也看到公布欄了,他也跟其他同學一樣得知我和羅亞是情侶的消息了。怎麼……怎麼……

我的心情變得異常複雜,他看到我和別人在一起這麼輕鬆,是不是說明我從來就沒有在他心裏有過地位?

有點不甘,但是並沒有太傷心,隻是……

我終於鼓起勇氣望向了我一直不敢正眼相望的羅亞。我忽然發現,比起此時此刻的尷尬、此時此刻的羞怯、此時此刻的窘迫,我更想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反應。

他……

羅羅亞,有沒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呢?當然是超越朋友的喜歡。

“你誤會了,安達!”麵對安達學長的恭喜,羅羅亞粗暴地推開了他的手。我從來沒有看到羅羅亞態度這麼惡劣過。是的,他的表情是很凶,麵相也太過英氣,但是在學校裏他總是沉默地麵對大家的傳言,他從來就沒有真正對任何人凶過,從來就沒有對任何人哪怕是大聲說過一句話啊。

“事情不是這樣的!我和洛洛可同學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羅羅亞用力地說,雙手還握緊了安達學長的肩膀,我仿佛還能聽到他骨節用力的咯咯聲。

“啊!”安達學長嚇了一跳,其實可以說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往後倒退了一步。羅羅亞的認真表情,羅羅亞天煞孤星一般的強大氣勢,還有他用力到似乎可以噴火的眼神……其實大家雖然都說羅羅亞是惡魔少年,但是實際上內心深處還是不覺得他有多可怕的吧,直到今天……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裏看著眼前的一幕,除了一個人,那就是我。

我看著此時此刻無比認真、無比強勢的羅羅亞,忽然間全身疼痛無比,好像身體上有好多很小很小的口子,而那些口子上都被淋上了新鮮的檸檬汁。好難過,難過得沒有力氣,難過得快不能呼吸。

“安達,你聽我說,我和洛洛可學妹絕對沒有任何關係!單純就是學長和學妹的關係!我有喜歡的人,她也有她喜歡的人!這絕對是個誤會!”

“是吧,洛可?”羅亞轉過頭來問我,我抬頭望著他,有那麼一秒鍾身體完全僵硬了。他的表情在看到僵硬的我的刹那,疑惑了。不過他立刻又把頭轉向安達學長,對他說:“安達,其實洛可喜歡的人就是……”

不要……

不是這樣的!

我的心在哭泣,下一秒,我聽見自己的尖叫聲: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羅羅亞,你不要再說了!任何話,任何字,我都不要再聽到了!”

當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才發現我已經衝出人群,衝出學校,向陌生的方向跑出去好遠好遠了。

我不知道我要跑到哪裏去,心裏完全沒有方向。

最後,我隻能回到了我的家。推開門,是和羅羅亞的住所完全不同的豪華裝修:深紅的天然大理石地板,比利時進口的水晶吊燈,還有櫸木造的旋梯以及我那被粉紅色的原版Hello

Kitty產品裝點得華麗異常的臥室。

這是我的家。

爸爸和媽媽隻會在節假日出現,平時空無一人,隻有我的家!

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的。回到家沒有等我吃飯的爸爸媽媽,回到學校又要假裝乖巧來贏得朋友,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從來都是一個人。

現在連羅羅亞也沒有了!

……

“你說什麼?”

“我說,隻要你不哭了,最後的100天裏,你叫我為你做什麼都可以,好嗎?”

“你再說一遍。”

“隻要洛可你不哭了,最後的100天裏,你叫我為你做什麼都可以!”

……

“羅亞,死之前,你不會離開我吧?”

“當然不會啦。”

“就算和薇薇安開始交往,也不會放下我不管的哦!”

“絕對!”

“那麼我們說定了。死之前,你不會離開我,發誓!”

“嗯,當然,我發誓。”

……

“事情不是這樣的!我和洛洛可同學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安達,你聽我說,我和洛洛可學妹絕對沒有任何關係!單純就是學長和學妹的關係!我有喜歡的人,她也有她喜歡的人!這絕對是個誤會!”

……

好孤獨,好像全世界隻剩下了我一個人,好寂寞。

羅亞,其實我隻需要你。

3

那一天,我以為我會接到羅亞的電話,結果沒有,什麼都沒有。

第二天,我不知道是從哪裏找來了一點點勇氣去的學校。公告欄裏已經恢複了往日貼滿各班成績動向的狀態,而同學們似乎也沒有像昨天那麼關注我了。

我走進高一二班,甚至都沒有人正眼看我。不對,我一邊走一邊細細觀察,同學們並不當我是平常的洛可,而是刻意地回避著我。

每個人都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刻意不關注我。我好想知道昨天我失控離開後,羅羅亞到底又跟大家說了些什麼。

想知道,非常想知道,但是又不敢主動打羅羅亞的電話。我發現現在的我好害怕去主動麵對他。

“洛可,你還好吧?”小白的聲音從旁邊飄來。

“啊?”我有點神情恍惚。

“你沒事吧?你昨天一天都沒有來。”小白關切地拍著我的手。

我勉強笑了笑,說:“昨天我有點不舒服,跟班主任請假了。”

“哦。”小白望著我的樣子分明是有話要說。不過她看了我幾眼,卻什麼都沒有說。其實她不說,我也知道,我消失的原因應該全校皆知了吧!

真虛偽,女生的友誼真虛偽。明明知道我在說謊,她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明明有好多好多話想問我,卻什麼都不問。我幾乎能夠想象她下課了會怎樣對別人說,一定會說洛可看上去很不好,一定是昨天的事對她影響太大了。

受夠了,我受夠了這種虛偽的友誼!

“小白,你知道我在說謊吧?”我第一次在朋友們麵前表現出了我真實的樣子,冷冷地問小白,“你知道我昨天不是不舒服,而是因為在公告欄那裏,我和高二的羅羅亞同學發生了一些事,對吧?”

“洛可,你怎麼了?”小白迷惑不解地看著我,“你的樣子好不一樣哦,你真的不舒服嗎?”

“沒有,我才沒有不舒服呢!”我大聲地對她說:“說吧,你想說什麼都說吧!想問我什麼都問吧,幹什麼裝成關心我的樣子,實際上你隻是想知道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不是嗎?”

“洛可,你真的病了吧!”小白站起來,要摸我的額頭。

我一掌推開了她的手:“我沒病,這才是真正的我。說啊,告訴我,小白,你要問我什麼?”

我突然的舉動終於讓小白嚇到了。

她恐懼地看著我,終於顫抖地問了出來:“洛可,昨天羅羅亞當眾拒絕了你,你沒事吧?”

羅羅亞當眾拒絕了我,原來他們以為是羅羅亞當眾拒絕了我。

原來在我不在學校的一天裏,我已經被他們打上了“被拋棄的女生”的名字啊。原來……

事實上不就是這樣嗎?

忽然間,內心的反問撞擊到了心髒,整個身體撕扯一般地痛。就是這樣的啊,昨天我的心痛,我的失控,難道不正是因為我愛上了羅羅亞嗎?我的心裏隻有羅羅亞,而羅羅亞的話、羅羅亞的樣子都說明他其實隻當我是一個同病相憐的學妹,當我是他的一個包袱,而他喜歡的人、愛的人還是那個被安達同時愛著的校花薇薇安嗎?

陡然間,淚水在我的心裏泛濫成災。但是此時此刻我的身邊卻不是羅羅亞的懷抱,而是緊張地看著我的小白,還有全部都緊張地看著我的同學。

我要怎麼辦?怎麼做?

好無助,難以想象地無助。

我坐了下來,悄然無聲,非常安靜,就是那麼簡簡單單地坐回了我的座位,什麼也不說,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但是我想,也許這樣的我才是最讓大家同情的吧!因為所有人看我的樣子都像急了要衝過來安慰我一樣。

我不需要大家的安慰,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好可憐。

其實,我就是好可憐,不是嗎?不是嗎?

想哭,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崩潰了。

手指不經意間在這個時刻,摸到了口袋裏的生命支票。我的生命又過了好多天了吧,我不在乎。反正就算我消失,也不會有人真正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