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看看陳氏再看著陳三夫人,一臉糾結,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說話,真要她開口又該說什麼。碰到這種長輩鬥嘴的時候,她一個晚輩好像幫哪邊都討不了好的樣子。
“你這姑娘有點意思,膽子不大吧,倒是聽你的話,還算不錯,沒給我們陳家丟臉,沒得好好的姑娘一股子懦弱勁兒。”陳三夫人打量著十娘對陳氏讚道。
哪知陳氏並不領情,她瞥一眼三夫人,“行了吧你,還好意思說我家閨女膽子小,也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膽子小?我可是記得當年,你這愛哭鬼跟著你姐姐來我們家玩的時候,在後花園迷路了,拉著我三哥的袖子直哭。羞不羞,還好意思說人膽子小!”
三夫人沒料到陳氏當著十娘麵揭自己短,臉騰地紅了,十娘估計她是氣的,這夫人不像是哪種能羞紅臉的主兒。隻見她當下放開拉著十娘的手,幹脆利落地上前就要撕陳氏的嘴。
嘴裏還不依不饒,“哪家小姑子整天這麼沒大沒小的欺負嫂子的,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十娘看這狀況忙上前阻攔,口中勸道“三舅母,我母親不是有心的,您就繞過她這一回吧。”
這都什麼事兒啊,繼母碰到自己的娘家嫂子簡直是場災難。
“我就知道不能讓三弟妹來找大姑娘,真真是多少年了,你們兩人見麵就跟烏眼雞似的,不打嘴仗是能憋死啊。偏不見的時候還想著對方,見了沒一時安生。同著姑娘的麵,你們兩個也是為人長輩的,也真能豁的出去。”
年長的女聲插入,順手把三夫人的手扯了下來。
陳氏看著來人,也不吃驚,隻問道:“大嫂呢?”轉頭對十娘道,“這是我二嫂,你喚她二舅母即可,我們隨她去見你大舅母。”
十娘忙上前行禮,口稱“二舅母好”,陳二夫人忙拉起她,“姑娘快起來,我帶姑娘去找你大舅母討好東西去。”
她對著陳氏和陳三夫人道,“你兩可消停會吧,小心大嫂罵你們。今兒人多事忙,小四你該幹嘛幹嘛去。”陳三夫人一幅“二嫂冤枉人”的表情,不過並未出言反駁。
倒是陳氏,對著二夫人道,“我見過大嫂,自會去前邊招呼客人。勞煩嫂子們照顧十娘了。”
“應當的,走吧。”
一行人走到亭子中的時候,看到坐在亭中的陳大夫人,大夫人看著就是個嚴肅的,先是瞥了一眼三夫人,三夫人立刻道:“大嫂,這回真不賴我,是小四先罵我兒子是猴子的。”
三夫人一幅“我好委屈,大嫂要為我做主”的樣子。
大夫人目光掃過陳氏,陳氏開口:“三嫂冤枉我,說我苛待我家姑娘。”
大夫人一幅不惜的搭理她兩的樣子,看向二夫人,二夫人心虛道:“大嫂,您知道的,三弟妹和小四兩個人掐架,一般人哪兒能攔得住啊。我,我已經盡力了。”
十娘看著大夫人一句話未說,光是眼神就瞬間秒殺了三個女人,隻好上前去打破僵局,“十娘給大舅母請安。”大夫人也不叫起,隻打量起了十娘。
一邊的陳氏急聲道,“大嫂,十娘身子弱。”
大夫人聞言,瞪了陳氏一眼,淡淡道:“外甥女起來吧。”十娘也不在意她刁難或是試探的舉動,又正式給陳二夫人陳三夫人請安。
不多時,侍書帶著寶琴立在亭子外,十娘看到侍書捧著的繡品,接過對著陳大夫人恭恭敬敬道;“外甥女沒有什麼孝敬舅母的,一點自己做的繡活兒,還望舅母喜歡。”
捧給大夫人的恰恰就是繡著梅花的手帕。大夫人接過手帕,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羊脂玉的鐲子給十娘帶上,也不說話,十娘暗道,過關了。
接下來其次給二夫人三夫人奉上繡品,二夫人的蘭花,三夫人的竹子,兩位夫人也給了見麵禮。菊花的帕子一轉身給了陳氏,陳氏看著帕子上的菊花,再看看帕子的料子,眼神一閃,把手帕收入腕內。
十娘又拿出給陳家老夫人的抹額和雙麵繡小屏風,這次大夫人倒是難得的開口讚道:“不錯,好孩子,改日隨你母親來家裏拜見你外祖母吧。禮物我就替你外祖母先收下了。”話音剛落,陳氏聽聞“母親”兩字就眼圈一紅,“大嫂,母親她,她……”
大夫人淡淡道:“隻管領著姑娘回家就是。”陳氏低聲道“是”。
十娘隻低頭不語。
接著這一天,十娘的主要任務就是陪著陳家的三位舅母說話解悶。陸家禮到人未至,多少讓十娘有些失落。但陳家的三位舅母帶著她跟各家夫人小姐打招呼,並暗中讓十娘融入小姐們中間的舉動,讓十娘內心的失落衝淡不少。
待到宴後,各家夫人先後告辭離去。十娘隨著陳氏去送陳家舅母,看著舅母們在府門前蹬車離去,方才跟著陳氏轉身準備回府。杜府的門庭樓閣沐浴著夕陽的餘暉,一幅桃李繁榮的景象,茂盛柳絮乘風紛飛,真真是‘洞門高閣靄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