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象
什麼是帝王之象?一兩句話恐怕說不清楚,但認真歸納起來,也不外乎這樣幾個方麵:一是要有遠大的誌向和堅韌的毅力,不要為一時一地的得失所迷惑;二是要有卓越的見識,即超出別人的政治遠見;三是要有識人之明和用人之術;四是要有容人之量和納賢之德。
唐太宗像如果我們把這四個方麵分為兩種不同類型的問題的話,前三個方麵屬於人的思想、能力、水平的問題,而後一個方麵卻是屬於人的胸懷、修養的問題。也就是說,前三個方麵是硬的問題,達不到就是達不到,第四個方麵則是軟的問題,人人皆可做到,但真正做到的人卻又少之又少。其實,縱觀曆史,能夠做到前三個方麵的並不少,但能夠做到最後一個方麵的人卻不多,如果能夠在前三個方麵的基礎上做到第四個方麵,恐怕也就具備了帝王之象了。
第四個方麵之所以難於做到,其根本原因在於難以戰勝人性的弱點,難以戰勝自己。如果一個人克服了人性的弱點,戰勝了自己,祛除了私欲、貪欲。克服了個人的好惡和偏見,那還有什麼事做不成呢?
在容納人才方麵,唐太宗李世民更有容納百川的胸懷,他不僅不為淵驅魚,而且還主動任用當初那些堅決反對過他的人,對於自己的親戚本家,他也無所偏袒。也許,在他的眾多的優點之中,這一點才是使他成為明君的主要原因之一。
李世民當了皇帝後,曾經論功行賞,史書有一段很有意思的記載,茲摘譯如下:
9月24日,皇上親自確定了長孫無忌等人的爵位、封邑,叫陳叔達在殿下唱名宣示給大家,並且說:“我敘定你們的功賞,可能有不恰當的,應該各自談談。”當時,諸將爭功,亂哄哄地鬧個不停。淮安王李神通(李世民的叔父)說:“臣在關西舉兵,首先響應起義的大旗。而房玄齡、杜如晦等人專靠耍筆杆子,功勞卻在我上麵,我心裏不服氣。”皇上說:“叔父雖然首先響應起義舉兵,大概也是為了免禍。後竇建德吞並山東時,叔父全軍覆沒;劉黑闥再度叛亂來攻,叔父又被打得望風而逃。
而房玄齡等人如同張良一樣運籌帷幄,坐在那裏就安定了社稷,論功行賞,本來該在叔父的前麵。叔父是國家至近的親人,對於您,我還有什麼可以吝嗇的呢?隻是不能憑私情而隨便封賞罷了。”諸將這才說:“皇上真是公道極了,即便是對淮安王,也沒有私心,我們難道還敢不安分嗎?”於是都心悅誠服。
唐朝初年,經過戰亂,各派的人士尚不知道李世民對待自己的態度,大多數人都處在徘徊觀望之中,有的甚至懷有異心。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對待過去的問題就非常重要了。
隋朝末年,王世充之子王太鎮守河陽,聘請鄧世隆為賓客,鄧世隆是個很有才能的人,又非常講究恩義,所以十分受器重。唐太宗率軍攻打洛陽時,派人送書信給王太,勸王太及早棄暗投明。王太命鄧世隆代寫複信,拒絕投降。鄧世隆不僅寫了複信,還在信中盛讚王世充聖明而有天子的威儀,對高祖、太宗多有貶斥乃至辱罵之辭。太宗平定洛陽以後,鄧世隆深知自己為王太寫給太宗的複信大有言過其實之處,闖下了殺身滅門之禍,於是改變姓名,自稱隱玄先生,逃到白鹿山隱居。
貞觀初年,太宗知其文名。知道他是個很賢能的人,就派出專使去征召他,拜他為國子主簿,與崔仁師、慕容善行等人一起任修史學士。鄧世隆雖應召任職,但過去觸犯太宗的舊罪,使他終日提心吊膽,有惶惶不可終日之感,不知何時將大禍臨頭。唐太宗得知了他的情況,就專門派宰相房玄齡前來安撫他。
房玄齡向鄧世隆傳下的太宗的話道:“你替王太給天子寫複信,出言不遜,確實應該從重處罰,但那時隻是各為其主,蹠犬尚且吠堯,這是人之常情,哪裏是你的過錯呢?皇帝豈能對你有什麼惡意。
天子正在用人之際,怎能追責平民百姓過去犯下的罪過呢?你應該安心供職,用不著心懷恐懼,皇帝不會把你的舊罪放在心上。皇帝還讓我轉達你,他沒有關心到您,使您終日憂慮,他感到十分不安,這是他的過錯。”
鄧世隆聽了房玄齡傳達太宗的話,萬分感激,急忙叩頭謝恩。鄧世隆的同僚、親友、家屬聽說了太宗的這番話,也都深為太宗的寬宏大度所感動,尤其是那些當初反對過他的人,聽說了這件事後就更加安心地為唐朝服務,於是,經過多年征戰的混亂局麵所遺留下來的矛盾很快就解決了,人心很快就收攏了起來。
對於人才的重要性,諸葛亮在出師伐魏時給後主劉禪寫的著名的《出師表》說得極其懇切透徹,他說:“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先帝在時,每與臣論及此事,未嚐不歎息痛恨於桓、靈也。侍中、尚書、長史、參軍,此悉貞良死節之臣,願陛下親之信之,則漢室之隆,可計日而待也。”正所謂得人才者得天下,如果真正做到“親賢臣,遠小人”,那也就真正具備了所謂的帝王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