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正蹲在木樁上害怕的洪曼青聽到聲響,極力扭過頭,臉色煞白,幾乎要摔下湖裏去。
“抓緊了!”
男孩子伸手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洪曼青,差點兒跟她一起摔下湖去。穩住了身形之後,洪曼青一臉的害怕,抬眼看向男孩子,哭著喊了聲司寇準。
“你要是掉下來添亂,他們就死了!”
低聲怒吼一聲,名為司寇準的男孩子大跨步往回努力跨走過兩個木樁,猶豫了一下,隨後咬著牙一個猛子紮進了湖水裏!
那洪曼青早已被嚇傻了,死死抓著木樁使勁搖頭不肯話,那木屑紮進指甲裏都沒有感覺到疼痛,她隻是死死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幾乎是兩三秒的時差,那水花還未平靜,不遠處一個宮道轉彎盡頭,忽然出現了一個路過的端著食盤的年輕太監,那太監原本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入了神,走路隻盯著腳下,忽然隨意一抬頭,愣了愣便是一驚,觸電一樣抖落了手上的盤子,便尖著嗓子喊著附近的人趕來,不停地拿著袖角擦著滿是大汗的額頭,結結巴巴隔著湖水安慰了幾句木樁上的洪曼青,唯恐那孩子一個慌神掉下湖裏去,那自己還真是有理不清了,隻好一個勁地尖著嗓子叫道:“洪姐!您怎麼在那要命的地方喲!”
洪曼青並不理會,她知道那湖底下的人不定就要因為自己的任性死了!她越想越害怕,最終忍不住扯著嗓子大聲地呼喊起幾人的名字:
“司寇準!雪!”
那男孩兒的名字由她用盡力氣喊出從口中,在湖上擴散開去,沒有動靜。她幾乎要嚎啕大哭來,啜泣的幅度越來越大,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去。她猛然想起那個叫著停下的某個人,好像也跟著雪掉進湖裏去了,那個人自己都未看見過麵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家夥就要這樣因為自己死掉……她心裏的驚恐越來越濃聚,抱著自己的雙膝默默流著眼淚。明明隻有那麼幾次呼吸的時間,她在木樁上等待的洪曼青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很久的時間,久到連男孩也在湖底下失去呼吸,久到那三個人不定已經在湖底下化成了白骨……
岸上年輕太監聽著這幾句喊話,感覺好像青白日下一道雷劈中了靈蓋,心中立即明白了,敢情這湖底下還有兩個!他一邊抖著腿對著趕來的皇衛一陣劈頭蓋臉的痛罵幾句,唾沫星子都飛了出來,一邊揮著袖子喊叫著讓他們下水救人。
年輕太監的罵聲還沒落,那湖麵上就猛地破出一隻沾著淤泥的手臂,啪的一聲牢牢抓住了湖岸堤中堆砌時混雜的石頭,用力將水中的身體一拔,司寇準咬著牙冒出水來,艱難地將自己從水裏拔起,貼著河岸泥壁的某個微斜角度劇烈喘息著。
人……人呢?
洪曼青猛地站起身來,不顧自己身處的危險,與那年輕的太監一同呆呆看著湖堤下的司寇準,忽然咧嘴嚎啕大哭起來。
淤泥堤岸底下的司寇準喘著粗氣緩過後,冷著臉看了嚎啕大哭的洪曼青兩秒鍾,冷淡目光中帶著惱意,艱難將身旁的另外一手勉強抬起,抹開了他身邊那兩個泥團一樣的幾乎與淤泥堤壩混為一體的人兒,露出了兩張慘白慘白的臉龐。
湖堤上的年輕太監袖著手站著看了一眼,再往前走了一步細細看了一眼,忽然認出了其中一張,嗓音瞬間顫抖飆高,哭嚎著一把癱軟在地上,跪著膝行直到堤岸最邊緣,顫抖著豎著蘭花指尖叫:“這這這,救救救救救駕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