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得……我麼?”鄭城深盯著張三夏鼻尖上冒出的一個吐豔的紅疙瘩,輕輕問。
你記得我麼?
張三夏心肝一顫。
這真真是太可樂了。然後張三夏堅定地說:“有病抓緊治。”
“張三夏,你想寫檢查?”鄭城深臉黑了,“關於上次檢查,我還沒跟張同學好好聊聊。”
“有什麼好聊的。”張三夏心裏打著鼓。
鄭城深一哂,說:“你那篇檢查,的的確確五千字,真是難為張同學了,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可你隻寫了兩千五百字,你抄了兩遍,而且那兩千五除了第一段,你都是從網上東拚西湊的,原文我都給張同學找出來了,張同學要看看嗎?”
你不是很忙麼!居然有閑心上網搜檢查!還查了字數!
張三夏陡然站起身,蹭蹭地跑進廚房,甜甜地說道:“老師,我來幫您打下手。”
飯桌上,班主任給張三夏夾了菜,笑著說:“這是老師的拿手菜,可不能嫌棄。”
張三夏恭恭敬敬地接了,連連說:“不會不會,品相好,味道肯定也很好。”
鄭城深似笑非笑地盯著張三夏。
“三夏,這是我侄子,就是我經常跟你們提的。”班主任幫忙引薦,“三夏,你在A大上學,城深在A大法學院教學,有什麼困難可以找他。”
“多謝老師,不過那就太麻煩了。”張三夏受寵若驚。
“不麻煩。”鄭城深接過話,給自家姑姑盛了一碗湯,順手還幫張三夏盛了一碗,張三夏顫顫巍巍地接過的那一刻,鄭城深說:“她現在是我學生。”
張三夏忍不住手滑,這是現場即時打臉麼。
班主任倒是很驚喜:“真的?三夏你怎麼不早說,我還以為你們不認識,那這樣挺好,三夏跟我們倒挺有緣分的。”
鄭城深笑了笑:“是挺有緣分的。”
張三夏無比揪心。
跟班主任告別的時候,鄭城深已經換好衣服從房間走了出來,拿起鑰匙。張三夏警惕地看過去,下一句班主任就笑著說:“這會兒有點晚了,城深去送送三夏吧。”
“嗯,我也是這麼打算。”鄭城深打開門,“那我送她了,您先早點休息。”
班主任笑著擺擺手。
鄭城深一出門,臉上就沒了表情。張三夏默默地撇嘴,要變臉變得這麼快麼。
“不麻煩老師了,我打車就好。”張三夏看著鄭城深的表情,有點不敢。
鄭城深沒搭理她,徑直走到車前,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張三夏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周遭,果斷厚著臉皮也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等張三夏係好安全帶,鄭城深才像想起什麼似的說:“張同學不是要打車麼?我去找朋友,張同學也要一起?”
張三夏膝蓋已中滿了箭。
好在鄭城深不是真的那麼沒有人道真把張三夏扔到路邊去,沒等張三夏做出反應,鄭城深發動了車子。
N市是地級市,到了晚上相比起一二線城市來說,更加靜謐卻不冷寂,鄭城深伸手感覺了一下車裏的暖氣,調節了溫度,順眼看了看旁邊安安靜靜坐著的張三夏。正發呆的某人忽然就朝他看了過來。鄭城深目光收回,轉而看向路麵。
“打算在家呆多久?”他問。
“運動會過去吧。”
鄭城深感覺到張三夏依然在看著他。
疑心自己臉上有什麼,鄭城深抬手擦了擦,然後張三夏說:“老師是今天來這兒的麼。”
鄭城深點頭,“怎麼了?”
“覺得有些稀奇。”張三夏表情嚴肅,“老師居然跑來姑姑家偷偷看《葫蘆娃》。”
“張三夏。”鄭城深聲音低沉,“我不是偷偷看。”
說完,鄭城深就後悔了,重點不在這兒。
張三夏得意地笑了起來:“老師你的智商被我拉低了誒。”
鄭城深噎了一下。
“快要拐彎了,你指路。”鄭城深覺得自己是傻了才跟張三夏討論智商的問題。
張三夏順手指了一條最近的路,為了讓鄭城深高高興興地送她回去,而不是一怒之下製裁了她,把她隨便扔到某地,張三夏搜腸刮肚活躍氣氛,留意到鄭城深沒有表情變化的臉,小聲地嘟噥:“你倒是笑一下啊。”
鄭城深停了車,眼神示意張三夏往前看,張三夏一腔熱血幾乎噴薄而出。
最近大概這個區在排布暖氣管道,路麵全部被挖開,外麵告示牌上麵閃亮地打著彩燈,依稀照到牌子上的幾個大字——正在施工,請繞行。
張三夏自己笑不出來了。
頂著鄭城深那邊的沉悶氣壓,張三夏十分淡定地重新指路。
調頭,拐上另一條大路。
眼看著離家越來越近,張三夏的底氣也越來越足了呢。車停在院子門口,張三夏爽快地道過謝就下了車,鄭城深坐在車裏,看著她衝他擺擺手,然後歡快地打開門溜了進去。鄭城深沒有立刻就走,停了五分鍾,然後重新發動,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