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夏沒敢硬著來,隻坐在一邊,啜泣著不說話,非暴力不合作。
張媽又怎麼會不了解?
“夏夏,你會毀了自己的,聽媽一句勸,成嗎?”張媽眼圈也紅了起來,“我也隻有你這一個孩子,你的處境要是現在這樣,我心裏不好受,聽話,離開他。”
“他說……來接我的。”張三夏捂著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得等著他。”
“三夏!”張媽猛地拔高了音調。
張三夏連忙趴在張媽的膝蓋上,壓抑著哭音,聲音放軟:“媽,能不能給我們一次機會?這麼大的事情出來,他從來沒有想要放棄我,我怎麼能放棄他?媽……”
張媽沒說話,側過身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張三夏失魂落魄地站起,看著張媽一個人出了屋子,躺到院子裏的搖椅上,張三夏低著頭跟了出去,搬了張小凳子坐在搖椅旁邊。
張媽沒有理她,張三夏心裏一酸,而後輕輕說:“我很早就喜歡他了,在我高中的時候我就喜歡他,那個時候從來沒想過我們會在一起。可是,他回來找我來了,我才知道,原來不是我一廂情願。”
張三夏看了看張媽,見她依然沒有說話的意思,接著慢慢說道:“他本來沒有意願做老師,但是他父親的朋友是A大法學院的院長,很惜才,在鄭城深還沒有研究生畢業的時候,就向他發了邀請,他沒有辦法推辭,所以隻能一邊和他的朋友裴宣開律師事務所,一邊在A大教書。”
她頓了頓,繼而微微笑:“世界真的很小,沒有刻意安排的,我們就遇見了,可是他認得我,我不認得他。身份一下子轉換成師生,很多事情,說好辦也好辦,說難辦,也多了很多忌諱。他給我安排了一個得不到學校的好處,但是離他最近的一個助教身份。也是用了心吧。這次我們的事情被爆出來,其實也不難查,無非眼紅他的,或者看不慣我的。他現在應該正在努力,我不能拖後腿。”
張媽沒有睜開眼睛,沉默半晌,淡淡地問:“你也說法學院院長惜才,如果他一定要保下鄭城深呢?你呢,你該怎麼辦。”
張三夏低了低頭,沉聲說:“我信他。”
“好,真好。”張媽偏頭看她,咬牙中帶著些許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真是個頂好的女朋友。”
張三夏輕輕握住了張媽的手,聲音很小,但很堅定地說:“如果這是我犯的一次傻,我也隻會犯這一次了,媽,真的很對不起,我不孝順。”
張媽別過臉,眼眶熱了。
*
報道張三夏事情的編輯叫做陳峰,二十七八歲,一張國字臉,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鄭城深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圖書館靠窗的桌邊,饒有興致地翻看著一本書。
鄭城深拉開他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
陳峰抬眼看了看對麵的人,又收回了目光,卻感覺對麵這個人有些眼熟,驚訝之下看過去,發現鄭城深對他微微頷首。
“你好,我是鄭城深。”
陳峰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個人?打量著這個被他筆杆子涉及的男人,他遲疑了一下,然後合上書,沉聲說:“有何貴幹?”
鄭城深笑了。
陳峰忽然有些尷尬,他既然寫了鄭城深的文章,鄭城深過來自然是討說法的。
“陳先生抨擊事實多有亮點,觀點讓人耳目一新。”鄭城深語氣淡淡,“隻是我很好奇,陳先生的注意力什麼時候放到了一個女學生身上?”
陳峰略略一滯,再抬眼的時候,已經鎮定下來:“新聞工作者,自然比旁人觸覺更敏銳,對這點,鄭先生有什麼疑問嗎?”
“新聞在某種意義上,應該和法律有共同之處,那就是公正,請問,陳先生在那篇文章中做到了嗎?”鄭城深的目光刹那淩厲起來,冷冷逼視著陳峰,“陳先生或許是文人,措辭比我們更講究,隨手對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大學女生用上那樣貶義的字眼,那我就再問,陳先生或許證據十分充分?”
陳峰臉色也十分不好看了起來:“鄭先生是什麼意思?質疑報道真實……”
“是。”鄭城深打斷了他,冷笑道:“我是不知道陳先生竟然手眼通天,比情侶更了解他們彼此,能不能再問,陳先生又憑什麼憑借幾張照片斷定張三夏就是陳先生寫的那樣不堪?難道陳先生了解整個前後嗎?”
“據我所知,鄭先生為張同學安排了助教的位置,並且當時在A大BBS上是熱門話題,那個時候,鄭先生也是剛到學校任教沒有多久,張同學也是新生,鄭先生作為法學院的老師如何能讓一個外語學院的女生變成助教?對鄭先生的工作有什麼幫助嗎?”陳峰也毫不示弱,“至於照片,其中有一張是二位在辦公室,舉止親密,鄭先生,你不覺得在學校這般很不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