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若有時4(1 / 2)

第11章 若有時4

寂靜的深夜悄無聲息地降臨。就仿佛,一切無預兆的事情。那般的急速到來,帶著無法預知的危險與惶恐。更何況人生,總是狡黠的過往加在一起拚湊出來的曾經。悠悠歲月,美麗光鮮。卻隻為最後的支離,亦或是,破碎。

高高的上弦月掛在蒼穹,像小小的虛無縹緲的船。遊蕩在天邊,好似隻為尋求一個歸宿。幾顆亮閃閃的星星掛在半空,是鏤刻的精雕細琢的寶石吧,璀璨而奪目。

杜若看著鏡中之人。一副幹淨的麵容,青色的斜襟襖裙,襯得皮膚,倒是光潔的緊。一頭如瀑的黑發柔順地披在肩上,像上好的綢。此刻,這些黑發就這樣隨意地裹住她略顯蒼白的小臉。再沒有曾經鮮活的兩條烏黑的發辮。也許,過了今晚,這發,從此便就該挽起了吧。

心中萬種悲傷,此刻接踵而至。無助的委屈。眼中慢慢地漫出一絲清淚。再然後,終究彙成了噴薄的泉。

宋海華從屋外進來,看著杜若微微抽動的雙肩,歎出一口氣來。

“杜若,不要怪爹好嗎?”宋海華的眼中透出無盡的失落。“爹,也是萬不得已。你要知道,這世上沒有哪個父母,是不想自己孩子好的。”他在杜若的身邊坐下,看著杜若。

“培雲……培雲他會怪我吧……”杜若抽噎著,低著頭。眼淚順著潔白的麵頰流入脖頸。一陣溫柔,繼而冰涼。

“爹,您答應我,我出嫁這件事,暫時瞞住培雲。要不,我真怕他會做出什麼傻事來。”杜若抬起頭,眼睛晶亮。

“是爹不好啊!群蟻附膻,大勢所向。爹也是沒有辦法!”宋海華捂住頭蹲在地上,流下兩顆清淚。

這時,杜若才發現,眼前的男人,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心中騰起不忍。想起那日宋培雲在柴房中對她說的話。也許,眼前的男人,真的活得太過蒼白,甚至是懦弱。

“我本不棄世,世人自棄我。爹,你沒有錯。”隻是不該,順從於自己的命。

後半句話她沒有說出來,望著宋海華,心中滿是落寞與失望。

若是一個人,就這般願意順從於自己的命,那麼是不是說明,這個人活得很失敗?她在心中想著,眼前閃過宋培雲有些倔強的身影。也許,自己是該像他一樣的。

一陣清冷的風拂麵,吹散屋中有些困狹的空氣。那風,帶著清透的香,間或是植物的氣息。讓人沉醉。

好半晌,宋海華才慢慢地起身,眼中含著不舍與自責:“我不會說的,培雲那邊,不能讓他知道。”

“謝謝。”杜若苦澀地一笑,再沒有多餘的語言。

屋外的天空。漆黑猶如狡黠的蛇。生猛地,蒙住了整個無盡的天。仿佛,再沒有什麼,能劃過廣闊無垠的黑暗。

翌日。

大紅的喜轎晃悠悠地向著宋家駛來。因為是納小,崔府並沒有大刀闊斧地予以聲張。可是,在這小小的平青鎮,卻還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杜若蒙著鮮紅的喜帕坐在轎中,厚實而寬大的蓋頭,隻讓她看到自己露在裙外的一雙腳。

不大不小的天足。因了這樣,她才會成為崔府的奶奶。她突然覺得可笑,想笑,卻最終忍不住落下淚來。滴在同樣鮮紅的嫁衣上,暈開一層淡淡的波痕。

聽鎮上的老人說,成親是不能哭的。若是掉了淚,就會預示著自己一輩子不幸福。自己,也許今生也無法得到幸福了。這樣想著,心中不禁泛起濃濃的自嘲。

鞭炮劈裏啪啦的聲響震得人耳鳴,和著嗩呐,在人聲鼎沸的間隙,震耳欲聾。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來到崔府之中的。隻知道一路被人牽著,被龐媽背了,然後趟了火盆。

龐媽。是的,她也算是個媒婆的,對於杜若。如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卻讓人無論如何也難高興起來。

空氣中的氣息愈發的壓抑了。如潮的人聲盡次的傳來,道賀聲,謝禮聲,和著談論的聲音。冗雜在一起。分不清孰是孰非。

她的手裏,握著大紅的綢,中間是鮮亮的綢花。綢帶的那端,被人牽著。她看不到身旁之人。隻隱隱地透過蓋頭的邊角,看到那人穿著鋥亮的皮鞋,以及省城人慣穿的淺灰西褲。

“老爺大病未愈,這裏生氣又重,老爺不便親自迎親。我喚了自己的兒子來迎,禮數多有不周。宋家書香門第,我想親家公親家母也不太會怪罪於我們崔府吧?”劉氏的聲音傳來,溫婉中,透著些許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