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街巷,季耀庭長籲短歎:“妹子,怎偏生又遇到了牛五娘呢?”
季英英心想,我哪裏知道。幸虧我反應快裝了病,否則牛七娘定會拉著我進木器店不可。
同是姐妹,牛七娘像夏天的冰鎮魚膾,爽口美味。牛五娘是一罐雞湯。浮油掩住了熱度,吃的時候,才知燙嘴。牛五娘的眼神,帶給季英英一種翻手就能將她碾成齏粉的感覺。
今天牛五娘主動開口打招呼……季英英心中一動。比起牛七娘,可能想邀她一起逛木器店的人會是牛五娘。
為什麼呢?她不是表示根本不在意趙修緣和自己的那段情緣麼?季英英看得懂牛五娘眼裏的輕蔑。對牛五娘而言,自己隻是路邊的一株懶得看的雜草。她突然主動打招呼想讓自己露麵又是為什麼呢?
季英英想不明白就懶得想了,反正她會離牛家姐妹遠一點。她挑起簾子對季耀庭說道:“哥,我們不在城裏用飯了,回家路上買幾個鍋盔饅頭墊一墊好了。”
季耀庭也不想在益州城裏久留,正巧看到路邊有賣饅頭的,吩咐季富停了車,打算去買幾個饅頭路上吃。
騾車行得慢,沒等季耀庭買好饅頭,楊靜淵騎著馬已經趕到了。他見季耀庭站在蒸籠前,急著阻攔道:“怎麼能吃這個呢?前麵不遠有家粥鋪,煮的鯽魚粥又香又濃。吃一碗下去,保管英英病好一半。大郎且趕了車來,我先去吩咐老板現殺魚熬粥。”
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季耀庭,騎著馬跑走了。
季耀庭的嘴巴張成了“O”字。
“保管英英病好一半。”
“我先去吩咐老板現殺魚熬粥。”
他叫妹妹什麼?什麼時候楊三郎喚起妹妹閨名來了?他是不是熱心得過分了?
季耀庭好不容易才合攏嘴巴。
從青羊觀認識楊靜淵,到鬥錦那天他騎了馬急著去接季英英。楊靜淵對妹妹的異常舉動嘩地湧進了季耀庭的腦袋。
他好一陣才回過神,一把掀起車簾瞪著季英英連珠炮似的問道:“你聽見沒有?楊三郎叫你什麼?他怎麼知道你的閨名?你生病關他什麼事?跑得跟風車車似的。你該不會是和他好上了吧?”
季英英又羞又氣。昨晚楊靜淵撬窗送信,今晨被子又古怪落在地上。再察覺不到楊靜淵待自己的異常,她就真是個瓜娃了。一瞬間,趙修緣那雙充滿誤解怨懟的眼神就出現在麵前。他質問她,是否因為恨他毀約,就把那方錦帕送給了楊三郎。她若和楊靜淵走得近了,豈非坐實了趙修緣的猜測?想起兩人從小到大的情分,季英英實在不想再見到趙修緣悲憤登門指責自己:“沒有的事!哥,趕緊家去吧。”
家去?可人家楊三郎熱心的騎著馬去給你弄鮮魚粥了呀。好歹是一片心意,怎能不和楊三郎說一聲,扔下他就出城去呢?季耀庭糾結了。
早晨被趙修緣鬧騰一頓,季英英心都灰了。打算瞧一眼盛大郎,嫁就嫁了。誰知道多瞧這麼一會,就膩歪了盛大郎。她想嫁了,離三道堰離趙家離趙修緣遠一點。如今又沒有合適的姻緣。她心裏更加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