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的憤怒一點點消散了。事出有因,她怎能怪楊石氏委屈了女兒?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楊家當初結親,一是為了楊三郎的情。也為了女兒的染色技藝。兩姓結親,守望相助是應該的。英英可以為楊家織鬥錦出力,不一定要現在出嫁……
聽到產業二字,季英英又想起了楊靜淵那身粗布衣裳和他的話。他說他再也不回楊家。說他將來會給自己一個家。他曾問過她,如果不能做楊家三少奶奶,自己會不會後悔。
季英英脫口說道:“三郎分文不取,離家遠走,不就是因為楊家的產業嗎?你家的產業能否保住,和我有什麼關係?我要嫁的是楊三郎,不是你們楊家。”
“放肆!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作主。你給我出去!”季氏正在思索時聽到這番無理的話,頓時怒了,指著門口叫季英英離開。
“娘!反正我答應了三郎,要等著他回來娶我!”季英英太了解母親的心軟,再被楊石氏說幾句軟話,就要應承下來。是楊石氏逼死了柳姨娘,逼得楊靜淵遠走他鄉。她成了楊家的三少奶奶,讓她怎麼麵對楊靜淵?
季氏狠狠地拍著圈椅扶手叫道:“李嬤嬤,把她拉出去!”
“反正我不嫁!”季英英眼圈一紅,扭頭就跑了出去。
“是我不好。三郎都是因為我才離家出走!”楊石氏捶著胸,季英英一番話勾起了她心裏的悔意。
“季太太!都是老奴的錯!”陳嬤嬤撲通跪在了季氏麵前,老淚縱橫,“三郎君誤會了我家太太。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擔心三郎君將柳姨娘的死怪罪到太太頭上,對太太不利。這才起了壞心。老奴現在不死,就為了活著見到三郎君給他一個交待!”
內宅的事,季氏心裏門兒清。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的嫡母和庶妹,一時間唏噓不己。
見季氏神色鬆動,楊石氏又道:“季太太,我雖然不是三郎的生母,我也養了他十八年。三郎從小到大錦衣玉食,沒吃過半點苦。那孩子性子倔強。我若不給他搭梯下台,他這輩子都不肯回家。我一個老婦人,還能活幾年呢?求您同意讓二娘嫁到楊家來。為了她,三郎也會回家的。”她說完站起了身福了下去。
季氏慌得趕緊起身扶起了楊石氏。握著楊石氏那雙長出了老人斑的手,季氏的心又酸又澀。如果隻要女兒幫楊家織鬥錦,的確用不著她現在嫁去楊家。楊石氏是真心想和楊三郎冰釋前嫌,讓他回家。隻是……太委屈英英了。
“親家太太。您先回吧。我家二娘性子剛烈,也不太懂事。還是一團孩子氣呢。我勸勸她,給楊家回個信可好?”
雖然沒有一口答應下來。楊石氏已經鬆了口氣。她忙不迭地說道:“我會像待自己女兒一樣待她。”
婆媳就是婆媳。又怎能親如母女。楊石氏心中有愧,對女兒更好一點罷了。季氏隻是一笑,親自送了楊石氏出門登車。
回到內院,她讓李嬤嬤扶著去了季英英的小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