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婦人胡思亂想,不知道過了多久,也忽略了三少和兩位老人家了些什麼,最後,當她兩個孩子把她拉起來之後,機械化般走出屋子,嬌臉被毛毛細雨澆落的時候,她才赫然現了,她已經淚流滿麵了。
三少依然走在最前麵,隻是,他的手上卻沒有了雨傘,莫非他也心情不好,給忘掉了?
沈家主緊跟著三少半步距離,似乎低聲跟三少商量什麼事情。
頭頂傳來微的沙沙雨聲,她微微抬頭,才現了,原來,三少的雨傘不是忘拿了,而是給她的女兒撐著,為她遮擋著雨。
兩個孩子都低垂著頭,似乎都陷進了沉思。
白裙婦人道:“玉燕,剛才娘的精神狀態不好,沒注意了,三少,他,有什麼交待麼?”
她的女兒低聲道:“娘,三少跟家主,如果我們兄妹可以幫忙他照顧馮大爺兩位老人家,他跟沈家的恩怨一筆勾銷。”白裙婦人眼神猛地一亮,道:“家主怎麼?他答應了沒有?”
她身旁另一邊的兒子道:“家主得看您的意願,他是他不敢做主”
白裙婦人一愣,道:“他好不糊塗!”
她女兒卻道:“家主倒非糊塗,他隻是怕擔了為了沈家出賣我們的罪名而已。”
白裙婦人沉聲道:“那你們兄妹告訴娘,你們願意嗎?”
兩個孩子齊聲道:“願意。”
白裙婦人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笑意,道:“你們不僅要把兩位老人家照顧好,而且,要把他們當做親生父母一般看待。”兩個孩子點點頭,表示一定能完成任務。
然後,白裙婦人快步走了上去,口中道:“三少,我跟你件事兒。”
三少腳步一頓,扭過頭來,看著她,道:“夫人,何事?”
白裙婦人臉色忽然一窘,道:“三少就叫賤妾名字吧,謝群湘。”
三少點點頭,道:“嗯,湘姐,你。”
謝群湘道:“賤妾也想搬過來,在這兒長住了,也好跟兩位老人家有個伴,您看如何?”
三少眼神中露出一絲兒意外,卻還是很快肯了,並給予了極高的評價:“難得湘姐知大體識大義,我夢中遊在此先感謝了。”
一旁的沈家主倒身子猛一震,睜大眼睛,脫口道:“閣下卻是近期享譽江南的新晉霸主夢家三少?”
夢同學習慣的摸了摸下巴,有些陶醉的道:“我那麼有名了?我怎麼自己都不知道呢?”
謝群湘白了他一眼,無語之極,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鬥量,看這長的好眉好貌的,怎麼那般嗯,貌似,有些兒無恥啊!
沈家主原本緊皺的眉頭花朵般舒展開來,眼神露出濃鬱的笑意,終於,第一次,對沈夢龍父子的死亡,給予了極高的價值評估。
甚至,他都有如此這麼一個念頭:夢龍啊,你們父子死的可算對了,沈家的經營已經到了瓶頸,卻遲遲沒有一個適當的突破口,而夢家,恰恰可以給我們沈家突破機會,好,好,好極啦!
不提沈家主這裏思想放任,愉快之處,恨不得手舞足蹈表演一番。
卻謝群湘讓三少這麼全神貫注的一陣子凝視,她的心猝然一陣子慌亂,垂下頭去,心頭鹿撞,好像回到青澀少女時代,不勝嬌羞。
她忍不住暗罵自己比人家三少更無恥。
嗯,應該還有墮落。
她卻不知道人家三少比她要更難過了,謝群湘那似嗔似惱的羞澀,散著一種異樣的絕世芳華,與馬婉兒不遑多讓,讓人心弦震顫,難以自拔。
這一刹那,他不由暗罵老,究竟是哪個神仙吃飽撐著,沒事找樂子如此虐待他的感情?
好吧,就算前世孤兒一個,缺乏母愛,但是,也不用如斯賣力,把母愛在這一世,以這麼異類的形式來補償罷?
夢同學忽然逃跑似的加快了步。
謝群湘霍然抬頭,大聲道:“三少,您會常來看看兩位老人家嗎?”
夢同學的身影早已遠去,不知道他聽是沒聽見。
沈家主張開了嘴巴,似乎下巴忽然生了點故障,遲遲未能合攏回去,隻是表情怪異的看著謝群湘。
謝群湘問道:“家主,我是不是很老了?”
“額,這個”沈家主沒想到自己躺著都會中槍的,幹咳一聲,道:“不會吧,雖然我的眼神一直都不算好用,但這個事兒,我卻還是可以保證的。喂,那位帥哥,你別躲著,回答我對不對?”
謝群湘的兒子,嗯,那個帥哥已經把腦袋扭到後邊去溫習路過的風景了。
倒是她的女兒握緊她的手,力挺她的母親:“娘,您如果喜歡三少,就勇敢的去爭取。女兒支持您!”
謝群湘眼裏露出一絲兒迷茫和糾結,輕輕低喃:“我,還可以愛嗎?尤其,他是殺死我孩子的凶手!”
眾人黯然了。
或許,越世俗的框架都不算問題,最大的問題,隻是,三少是殺害了她孩子的凶手啊!
這一種形同不共戴的仇怨之鎖,試問世間,還有何等高明鎖匠,可以將之打開?
顯然,這種愛,不僅時間不對,人就更加不對了。
愛上一個仇人,愛上一個不能愛的人,便注定了,這份愛,如果可以稱之為愛的話,沒有開始,就已經夭折了。
謝群湘腦袋一陣劇烈的昏眩,身子一軟,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