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山賊(1 / 2)

雷遠一路嘲諷著站在當今武林頂點的兩個大師,遠遠望見雷鳴山莊已成一片汪洋。雖然嘴上兀自不停,但眼淚此時卻又抑製不住地流了下來,還好雨大風急看不出來。

雷遠轉過身來,抓緊了橫梁。這條山路他再熟悉不過,往前不遠是一個急彎。這急彎除了騎著夜輝的他,再老練的騎手也得乖乖慢下腳步。

水流去速極快,不一會三人便先後衝出了急彎,彎下是深達百丈的懸崖。雷遠好整以暇地轉過頭,看著這兩個宗師高手如今也像普通的村夫般驚慌失措,心情一陣大好。

“死——禿——驢——”雷遠的喊聲在山穀中回響,爾後淹沒在穀底的湖水中。

穀底本沒有湖。在天氣晴好的時候,雷遠有時會從斷崖處遙遙下望,那是一片油油的青草地,間或有幾顆鬆樹。但在這場隻持續了幾個時辰的暴雨後,高聳的樹尖業已隱沒在水麵之下。

雷遠像一顆炮彈般砸進了湖中,巨大的衝擊力震得他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緩緩的,他的身體沉到了湖底。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雷遠仍然一動不動。他的身體忽然散發出紅色的光芒來,這光越來越濃,越來越亮,簡直像湖底生出了一個火球。此時他體內的小小紅色惡魔們飛快的在百骸間流轉,化為了猩紅色的濃漿,再也看不出那恐怖的麵貌。

雷遠雙眼驟然睜開,周身的紅色瞬間往頭部湧去,化作猩紅的雙瞳。這紅色一閃既沒,雷遠不及反應,猛地吸進了一大口湖水,連忙向湖麵遊去。

爬上岸來,雷遠檢查了下自己的身體。身上紅紅的一片,也不知是不是砸進湖中時撞擊的緣故,疼痛感倒是淡了很多,令他又疑又喜。

雷遠手搭涼棚張目遠望,狂風暴雨中湖麵一片迷蒙,也不知慈悲二人是死是活。他原本一心要與二人同歸於盡,此時驟然有了生機,反倒怕他們突然從哪個角落裏跳將出來,當下不再停留,隨意找了條小路就往前走去。

高高低低走了幾個時辰光景,風雨初停,烏雲散開,皓月當空尤為明亮,原來已是夜深時分。這本就不是一條正經山路,暴雨之後更是泥濘難行,而雷遠擔心追兵,不敢稍停,一路行來早已疲憊不堪。他心想以慈悲兩個和尚的功夫,若是追來,恐怕早已殺他數遍,多半是之前跌進湖裏死了。

心神稍有放鬆,巨大的疲累感立即襲來,雷遠一下沒站住跌坐在了地上。一想到僅隔了大半天的功夫,物不是,人也非,又是一陣哽咽,迷迷糊糊間趴在地上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極死,眼睛一閉一睜太陽已經斜掛枝頭,各種鳥兒咿呀鳴唱,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雷遠上次進食還遠在昨日清晨,此時肚子不住咕咕亂叫。山裏倒是有很多果樹,但經暴雨一打,盡皆落到了地上,混入爛泥之中。隻剩下枯壓壓的枝幹在風中亂搖亂舞,形狀可憐可怖。雷遠走了半天,終於看到一顆石邊有一顆矮樹,枝葉還頗茂盛。內裏一顆顆紅色的小果子點綴其間,躲過了風雨之劫。

雷遠三腳並兩腳跑上去摘了,也不管它有毒沒毒,狠狠一口咬下去,滿嘴的酸澀之味差點讓他膽水都吐了出來。

雷遠心想:“雷遠啊雷遠,全家都被那兩個禿驢害死,隻有你僥幸留得性命。如今一點酸楚都忍不了,若是就這樣被活活餓死,還枉稱什麼男子漢大丈夫,還有什麼臉去見九泉之下的爹娘,不如讓那兩個禿驢一掌打死算了。”

當下強忍著酸楚,抓了幾個果子囫圇吞下,待得五六分飽,將那些果子全都采下隨意拿衣服一包,才繼續拔足而行。

這樣又行了三四天,餓了摘野果充饑,困了就席地而睡。到了一天傍晚,日頭西沉,就著昏黃的日光,雷遠遠遠望見一絲炊煙在前方升起。

他大喜過望,趕忙跑去,隻見山中是一個小村,零星有幾戶人家。他放慢步子走上前,院中有個農婦正在喂雞。雷遠上前乞討,但他一生衣食無憂,哪做過這種事情,囁囁嚅嚅了半天也講不出幾個字來。

農婦看著他,轉身回屋。雷遠以為這農婦明白他的意思,拿吃的去了,靜立在一旁,誰曾想那農婦竟拖了一把笤帚出來,照麵就打。

雷遠大怒,側身躲過,抬手一掌就想將她打翻在地。又想,這農婦隻是普通村民,武藝半點不通,我打她豈非恃強淩弱。於是一步跳開,大聲說道:“你這婦人,我又不曾惹你,隻是幾日在山中行走,餓得發緊想討些食物,何以不問青紅皂白,見麵就打。”

農婦聞言一愣,放下手中的笤帚道:“你等著。”又回屋裏去了。

雷遠心中惴惴,不知她這次又要拿什麼武器出來。

少頃,婦人出門,將兩根還熱乎的玉米棒子扔給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