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殺了你。”蘇見豫顫著一隻手,伸進牢中,可卻是觸不到淳歌的分毫。
淳歌故意往前一步,言笑晏晏,“他現在倚仗的有四五成是我的人馬,你動不了我分毫。”
蘇見豫狠狠地剮了淳歌一眼,“朕養你,育你多年,你便是這般回報的。”
“回報,哼哼。”淳歌冷哼著,“我欠了你什麼,欠到我失去了一切都還不起。”
淳歌轉身,已然不想再見蘇見豫一眼,“早知你我師徒最終會是這樣的因果,當初不便不該道京城來。”
“你和你父親終歸不一樣。”蘇見豫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淒涼,也不指望淳歌了,不過是退位罷了,他退,他讓。
“他至死都不願恨你,視你為摯友。”淳歌歎道,“可我不是他,我會怨,我會恨,我與他是不同的。”
蘇見豫落寞的背影漸漸離開了天牢,梟雄陌路大抵就是這樣吧。蘇見豫此番來找淳歌並沒有將北王一家隔開,北王他們總算是知曉了事情的始末,也驚歎淳歌這個瘋子的作為。
“官淳歌。”蘇佑信隔著一條道叫道:“你滅我王府,為的就是讓蘇佑君毫無後顧之憂的逼宮嗎?”
“那我北王府入主有蘇,不是更能讓你解恨嗎?”蘇佑信不明白,明明有一條更簡單的路,這個天下第一的聰明人為什麼不走呢。
淳歌眼眸微眯,“你以為,算計過我的人,有多少能活著。”
“你們當年決定與皇上聯手之時,便應當知道今日空有壯誌卻一輩子身陷囹圄,這將會是果,你們沒有人能逃得了。”淳歌突如其來的怨毒,實在是令北王他們驚訝。
北王透過牢中陰暗的光線,真正開始打量這個天之驕子,一步一算計,為的竟是報複,這一筆仇恨他們的因果都已經注定,那他呢他的苦果又是什麼,這一刻北王對此十分好奇。
“咚咚”上朝的鍾聲響起,天色微亮。
蘇見豫最後一次穿起自己這一身許久不曾上身的龍袍,近年來他喜著道袍,本以為脫去龍袍會簡單些,可不想,當真正脫下的那一刻,是那樣的不舍。修道多年求得不正是永生永世握住皇權嗎,最後卻擺在自己的兒子手中,他是真的不甘心。為了這條路,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他什麼都沒有了。
“皇上,該上朝了。”蘇見豫身旁的太監也換了一輪,他知道一切都是他的兒子安排的,真真是他一手培植的人,和他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金殿依舊,可蘇見豫再見確是感觸非凡,他手中拿的是傳位的玉璽,底下的大臣早已不是他熟悉的那批人。陸家,林家,藩王,他算計了一輩子,為了這個位置他卻成了天下的笑話。
“朕登基數年,有感乏力,今日。”蘇見豫看著他的太子,精神抖擻氣宇軒昂,或許他沒輸,這皇位終究還是在他們蘇家的手裏,林拓,林洎,官淳歌,都沒能動搖他蘇家,他還不算輸。
“朕今日傳位太子蘇佑君。”蘇見豫將手中的預習遞了出去,看著蘇佑君恭恭敬敬地接過,“今後你要兢兢業業莫要辜負朕的厚望。”
“兒臣,自當領命。”蘇佑君緊緊握著玉璽,握著那代表至尊的東西,最後一次向人磕頭,從此時此刻起他將士世間最尊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