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心裏象插入了一根刺,我愣住了。片刻的沉默,我們誰都沒有說話。他遞給我一支煙,我大口的吞咽著。身體仿肆有種被迅速抽空般的荒蕪, 卻不曾對他有恨意,也沒有一絲委屈。我從來沒有問起過他的私事,他完全可以不用向我坦白。我雖然很渴望能象普通人那樣和他組成一個溫暖的家,但 我一直都知道這是奢求,我隻要能得到他的心就已經滿足了,我隻要我們能快樂的在一起。
我轉過頭,炙熱的探尋他的唇,熱烈的吻著他。“遊遊,我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你了,所以我不想瞞著你。你給我時間,我會離婚的。你什麼也別做 了,我養著你。”
我知道子路沒有錢,他還要供養他的父母和老婆。我拿出自己做小姐的全部積蓄,為我們共同的家付了首期房款,餘下的錢子路拿去和他的朋友合夥 開了一家汽車修理廠。而我開始一心一意的當起全職太太,用心經營著我們的生活,等待著他完成離婚的承諾。
汽車修理廠慢慢走上軌道,生意也逐漸有聲有色起來,子路以生意忙為理由,夜不歸宿的頻率也越來越多了,他離婚的話題從那以後一直也沒有再提 起。而我,由最初的甜蜜等待兌變成了怨婦似的自憐,我開始和以前的姐妹聯係,陪她們搓麻將喝酒唱歌來打發自己守空房的日子。
4月1日愚人節,我會永遠記住這個日子,一道輕觸就會灼疼的疤痕,一張自己編織的千瘡百孔的情網,一幕自我陶醉的獨角戲。不是愚人節的玩笑, 我卻很不幸當選為節日的主角。
早上9點,我睜開眼睛,機械般的洗刷穿衣打扮,開始我無聊而繁忙的一天。昨天和姐妹約好,先去醫院看望因闌尾炎住院的胖妞,然後再去打牌。 從胖妞病房出來,我們姐妹幾個嘻嘻哈哈的互相打鬧取笑著。“遊遊?”我聽到背後有一個驚喜卻透著疑惑的聲音在喊我的名字。我回頭一看,一位穿著 豎條病號衫的女子,正在用迷惑的眼神不錯眼珠的凝視著我,我愕然,愣了片刻,一種久違了的溫馨頓時包圍了我。“小棠!”我狂喜著跑上前,抱住了 她。她頓時也回擁住我:“遊遊,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哦!遊遊!”我們無視醫院走廊裏穿梭的人流,抱在一起象孩子般雀躍著。同來的姐妹在旁邊也 笑了,指點著我說:“這瘋丫頭,又開始發神經了。”我抑製不住的傻笑著說:“哈,姐妹們。你們走吧,今天我不奉陪嘍!我要和青梅竹馬的夥伴纏綿 去嘍!”小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小學,一起讀初中。直到我綴學離家,我們彼此從來沒有分開過,我們經常擁在一張床上,竊竊的分享彼此的 秘密。童年的記憶總是那麼刻骨,尤其是風塵以後的自己,更留戀當初的純潔和天真,那是我唯一值得保存的記憶。那是在無數個不眠的暗夜裏,唯一告 慰我靈魂的福音。我們象小時候一樣勾肩搭背的走進小棠的病房,我才猛然間醒悟,詫異的問她:“小棠。你怎麼會在醫院裏呢?你怎麼了?”她的笑容 不再象剛才那樣明媚,無奈黯然的淺笑了一下,裝作很隨意的說:“沒什麼大事,放心吧。不小心摔了一下,流產了唄。”看著她的笑容,我知道事情不 會這麼簡單。“小棠,你忘記了曾經的約定嗎?我們勾過手指的,彼此之間沒有秘密,一輩子都沒有秘密的。”“遊遊,我們剛剛見麵,高興還來不及呢 !不想說這些不愉快的事情,我不想讓你為我難過……”她頷首低眉的呢喃著。在我急迫的催促之下,她開始娓娓講述我們分別以後的經曆。原來小棠一 直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她嫁了一個不務正業還喜歡拈花惹草的老公。小棠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老公到底整天在外麵做什麼,她自己開了一家小小的花店 ,隻夠維持生計。可是他老公經常回來給她要錢,隻要張口說要,就必須得給,否則非打即罵。有了錢她老公就會消失一段時間,隻要回家就是要錢。現 在的小棠,已經對生活沒有過高的期待,她知道如果離婚的話,自己可能連命都保不住。所以她隻要求,他老公最好在外麵永遠別回來,就讓自己安安靜 靜的守著小小花店,從容的過完後半輩子。可是她老公竟然還要求她生孩子,每次回來就禽獸般的折磨她。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怎麼樣才可以給孩子一 個良好的成長環境,她該怎麼樣給自己的孩子說起TA的爸爸呢?所以這次懷孕以後,她查詢了好多流產的方法,刻意的去模仿去實施,終於成功的讓自己 流產了。我真的沒想到,從小就與世無爭的小棠,命運也是如此的不堪。我毫無保留的給她講述了我的經曆,從墜入風塵到如今的地下情人,無一遺漏。 我們相擁而泣。命運這隻無形的手,肆意的撥弄著我們生命的軌跡。我們麻木著任由擺布,不再渴望奇跡。就在我們彼此互相安慰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推 開了。我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竟然看到了子路站在門口。我以為自己看錯了,用力的擦去眼睛裏的淚水,沒錯,真的是子路。他象被施了“葵花點穴手” 般的定在那裏,沒有一點表情。這時小棠強擠出笑臉站起來:“遊遊,這是我老公。你還沒見過吧?”老公?子路是小棠的老公?我象做夢般的,腳底踩 著雲彩走進子路,僵笑著打招呼。子路也回過神來,訕訕地笑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和小棠告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這段記憶是一片空 白,我隻記得當時,無論如何我都做不到繼續留在那裏一秒鍾,我象擺脫惡魔追趕一樣必須衝出那間病房,衝出那家醫院。我回到家看到桌上攤開的日曆 ,才驚覺今天4月1日。嗬嗬,原來上天也喜歡過愚人節,隻是有幸選中了我。後來子路回來了,我開始和他大吵大鬧,我要分手,堅決的離開他:“子路 ,把房子賣了,我拿回我付的房款,還有把修理廠的投資抽回,我要離開這座城市。”他揮手扇了我一巴掌,開始破口大罵:“你個婊子,你以為你是誰 啊?房子你說賣就賣嗎,請你看仔細了,房產證上寫的是誰的名字,沒有你的一分錢!修理廠是你投資的嗎,誰可以證明啊?”我象掉進冰窟窿一樣,這 就是真正的子路,這才是他的本來麵目。這就是我曾經付出所有全心去嗬護的感情。我沒有哭,我害怕流出的會是血淚,我開始語無倫次的說道:“你說 過會和我結婚的,你說過會讓我幸福的……”“笑話。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髒嗎?和你結婚,讓我的孩子有一個那麼下賤的母親嗎?我兒子的母親應該是小 棠那樣幹淨純潔的,從頭到腳隻能讓我碰的的女人才配。你配嗎?下賤!”是啊,我配嗎?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而已,我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傻瓜,把自 己賣掉了,還幫著賣我的人數錢。現在的我已經一無所有,沒有感情,沒有金錢。以前我隻出賣自己的身體,這次卻賤賣了我的靈魂,我以為自己得到了 救贖,誰知卻是一次更墜落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