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傳回時,縱然雲天素來沉穩如山,氣度如海納百川,卻也微微動怒。
這都走了整整十一天,居然才走了兩千裏!按這麼個走法,那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走到邊關?!
平日裏在朝中,玉飛豹做的那些事情也便罷了,可如今,這是關乎國泰民安的大事,戰事稍有不慎,便是生死攸關,玉飛豹他,豈容兒戲?!
糧草,器械,傷藥,若不能及時供給,士兵何以捍衛城池,奪回失地,將敵軍驅逐出境?!
相較於雲天的怒,一眾將士們簡直是義憤填膺,恨不能摩拳擦掌去將玉飛豹綁來狠狠地揍一頓!
包括林振南在內的宛城將領,心中均有憤憤不平之意,而林振南與雲天更是相知多年的故友,對於玉飛豹其人,也是深有了解。
“皇上怎會派玉飛豹來做監軍!”
這可真是誤國誤民啊!他與雲天素來不和,且此人又驕奢淫逸,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如今,卻在軍中擔任監軍要職,這場仗怕是不太好打了!
看著林振南緊蹙的雙眉,雲天就知道他心底的擔憂,當初,他也未曾料到皇上會派玉飛豹做監軍,然……
“事已至此,監軍一旦到任自然不會隨意更換!國事當頭,玉飛豹他應該會知道輕重。”
若他果真不知輕重,肆意妨礙戰事,到時,他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國泰民生麵前,即便是皇上,也需退而其次。
聞言,林振南卻微微搖頭,“他若是知道輕重,就不會如此耽擱糧草了!”
雖說,雲天所率領的十萬騎兵都是跟隨他南征北戰數十年的精銳之師,縱橫沙場,叱吒風雲,絕非常人能及!能在短短十日之內急行八千裏路,絕非一般軍隊可以做到。然,那些人也不至於十一天才走了兩千裏路吧?
好歹也是軍人出身!所乘坐騎都是戰馬!而今又是緊迫之際,自當星夜兼程,十一天了至少該走五千裏路!
如今,分明就是玩忽職守,有意懈怠!
將士們心中,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咬牙,將玉飛豹罵了千百遍,他就是個不知輕重的東西!這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把行軍打仗當出行遊玩?簡直就是禽獸不如啊!
對玉飛豹咬牙切齒的同時,心中對楚天曜也生出幾分不滿來。
居然派了這麼個王八蛋來!他最好是別在大元帥麵前囂張,不然,他們可都不答應!管他什麼王法皇命,戰場之上,隻有大元帥!
雲天稍稍安撫了一下義憤填膺的眾將士,再次手書一分通告,飛鴿傳書給玉飛豹,建議他挑選一支騎兵,以最快的速度先將糧草運往邊關,而他自己,則可以按照他的步調慢慢趕路。
玉飛豹看完通告時,卻是好一陣陰笑,隨手一扔,將通告扔進了火爐裏,跳躍閃爍的燭火落在他微胖圓滾滾的臉上,映出油光滿麵,更映出他眼底的陰森。
“好你個雲天!還真是想得美啊!你就巴不得爺晚點到是吧?那樣,就沒人管你了是嗎?哼哼!想得美!”
彼時,正值傍晚,玉飛豹正住在一家豪華客棧中,上等的天字號房間,頂級的太師椅,麵前的紅鬆木桌上擺滿了美酒佳肴,房間裏,香氣四溢。
兩名美貌侍女,一人在他身後,為他捏著雙肩,一人匍匐在他腳邊,為他按摩著小腿與腳腕,心腹李安站在一旁,為他殷勤倒酒。
“老爺,您真是英明啊!那雲天就是怕您去了邊關搶了他的風頭,所以,才居心叵測想讓您耗在路上!不過,他也真夠陰險,居然還想讓糧草物資先行?真是異想天開!”
“沒錯!他以為就他雲天自己聰明啊?那點小心思,爺還會不知道?”玉飛豹端起酒,美美的品嚐了一口,一臉的自大與得意,“不過呢,爺不和他一般計較,爺就遂了他的心願晚點兒去!”
“老爺,您怎麼……”
看著李安困惑驚疑的表情,玉飛豹陰森一笑,“爺晚點兒去,那糧草什麼的,自然也要跟著爺晚點兒去!”
聞言,李安一愣,隨即了然,一臉的恍然大悟,外加奸險邪惡,“老爺英明啊!那雲天不是自稱什麼不敗戰神麼?說什麼幾十年來從沒打過敗仗,哼哼!這一次,他有本事再打贏啊!哈哈……”
奸笑聲中,玉飛豹睨了他一眼,“去把筆墨紙硯拿來,爺給他回個信!”
當雲天接到書信時,掃過上麵的內容,不禁鷹眉緊蹙,眼底閃過一絲冷厲鋒芒。而幾位將領看到那封信時,差點沒忍住想要殺過去將玉飛豹綁來,用軍法狠狠地處置一頓!
那信裏居然說,今年東陵江南災情嚴重,莊家顆粒無收,且,朝廷官府又大發災糧救濟百姓,屯糧極其匿乏,那些軍糧彌足珍貴,這一路上,山高水遠,盜匪流寇不絕,他身為監軍定然要好好保護這些糧草,將它們安全運至邊關,決不能有半點閃失!
故而,他要與這些糧草共進退,共存亡!
冠冕堂皇的理由說了一大堆,意思,不過隻有一個:他要與那些糧草與軍需物資形影不離,共同進退,一起遊山玩水,優哉遊哉的趕來邊關!
凡是看過那封信的將領,無一不怒,更有人主動請纓,欲快馬趕往平城,刀脅玉飛豹,逼他急行軍。
不過,這個想法剛提出便被雲天否決了。
玉飛豹其人,他甚為了解,若真派人前往,定然凶多吉少!
而眼下,他已不對那些糧草抱有希望,否則,便會處於完全被動的局麵,處處受製於人,嚴重不利戰事!
“如今,當務之急便是整頓軍務,奪回失地,一旦奪回鄴城,那麼糧草一事,便可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