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逐葉道人隻收過一個徒弟。
那人自然不是阿蠻,因為阿蠻隻能算是跟著逐葉道人修行了一陣子,當然算不得正式師從了逐葉道人。
至於那一人是誰,門派中的長輩都是諱莫如深,而百花真人那次也是自知失言,任段水流如何去問,也都是笑而不答,最後段水流隻得作罷。
可是好奇心一旦被勾了起來,不滿足它可真是讓人難受。
於是段水流開始翻閱門派中的種種記錄,甚至包括了記載柴米油鹽的賬簿。當他翻到一本老賬時,終於發現了一絲端倪。
那本老賬裏夾著一張泛黃的紙,紙上說:逐葉道人之徒修為大成,飛葉道人取金千兩以賀。
就這麼突兀的一句話,旁的再也沒有了。
段水流把這張紙仔細的收在懷裏,然後去問當時還在百花門裏的飛葉道人。
剛開始,飛葉道人是矢口否認,說自己從來也不記得逐葉道人還收過什麼徒弟。可當段水流把那張紙遞到飛葉道人麵前的時候,飛葉道人忽然沉默了。
段水流也不繼續催問,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恩師。
半晌,飛葉道人長歎一口氣,把手裏的紙揉作一團,然後用靈氣給絞成了碎屑。
段水流本以為飛葉道人作此舉動後,是斷然不會再告訴自己什麼消息了,就起身對著飛葉道人行了個禮,轉身出門了。
可他前腳剛邁出去,就被飛葉道人給叫住了。
招呼段水流回來之後,飛葉道人開口說道:“他呀,他可是個千年難得一遇的曠世奇才。”
一聽有門兒,段水流大喜過望,那時節他也才十幾歲,與阿蠻差不多的年紀,就迫不及待的問道:“他到底是誰?”
既然開了頭,飛葉道人也就沒什麼好再隱瞞了的,索性娓娓說道:“那一年我也是才入得山門,百花門的掌門還是我師傅,至於百花師兄,也跟你現在一樣,是個毛頭小子。”
“我記得之後不久,有一次輪到逐葉師兄下山采買各類東西。他一去就是五天,回來的時候,不但帶著米麵糧油,還抱著一個剛會走路的娃娃。”
“那時節,師兄他們的年紀都還小,常常以到山下百花城遊玩為樂,可是門規森嚴,誰也不能私自下山。所以大家都爭著搶著去做采買的任務,為的就是能抽空去城內逛上一逛,看些平日裏不曾見過的把戲,或者買些胭脂水粉之類,送給心儀的師姐。”
說到這裏,飛葉道人竟然臉上青春蕩漾,仿佛又回到了他剛入百花門的時候。
“可是那一次,逐葉師兄竟然帶了個小娃娃回來,這可了不得,甚至有人還在背後傳說那是逐葉師兄在山下偷偷與人成親後生下的兒子。”
“可逐葉師兄說,那小娃娃是他在百花城外遇見的孤兒,沒爹沒娘的被扔在路邊,要不是他路過,恐怕這個娃娃已經被野狼給吃了。”
“門中的長輩自然不會去相信那些流言蜚語,就把那孩子養在了門中,而照顧那孩子的任務,就落在了逐葉師兄的肩膀上。”
“逐葉師兄雖為堂堂七尺男兒,可他一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別說去照顧一個剛會走路的孩子了。而師傅他老人家似乎有意為難逐葉師兄,偏偏就讓他負擔那孩子的飲食起居,還包括了衣物換洗。”
“那時候,優曇師妹剛剛入門,她生的花兒一樣美麗,所以你枯葉師伯、逐葉師伯、百花師伯,還有門派中許多的青年才俊,紛紛向她獻殷勤。”
“而你逐葉師伯因為要照顧個小孩子,常常就被其他人拿這一點取笑於他。”
“起先逐葉師兄他看不開,幾次找到師傅,說自己不想再照顧那孩子了,可師傅每次都是不允。後來,逐葉師兄到底是個大善之人,在思量了幾個日夜後,幹脆一心一意的照顧起那個孤兒來,不去與人爭風吃醋。”
“優曇師妹也是心善,得知逐葉師兄的情況後,主動前來幫助他。她是女兒家,多多少少比逐葉師兄做的好些,而她的那些追求者,自然是前來相幫。他們想的倒不是助人為樂雲雲,而是怕逐葉師兄與優曇師妹待在一起的時間過長,讓他們失去了機會。”
“不管這些人作何想法,那個孤兒終於是在許多人的關愛下漸漸長大了。”
飛葉道人捋起了胡須,眼中閃爍著異樣的神色。
“春來夏往,秋去冬來,一眨眼之間,就過去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