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被那狼王引到了一處亂石矮山前,獨自上了山徑小道,來了這麼一處大洞窟前,未等進入便聞得一陣女子哭泣之聲,不由自主的問了句:“海螺,是你嗎?”
“誰?”
洞內哭聲戛然而止,片刻之後,那女子聲音警惕的問道。
阿蠻一怔,裏麵那女子雖然隻吐出一個字,可阿蠻已經聽出那聲音既不是海螺也不是百靈,即將邁進洞窟的腿也收了回來。
但是轉念一想,一個女子在這大半夜的獨自哭泣,肯定是遇到了什麼傷心之事,自己身為堂堂男兒,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於是才收回的腿又給邁了出去。
一步邁出,阿蠻已經徹底進了洞窟之內,迎著四處岩壁上掛著的幾隻火把以及地上的一小堆火,阿蠻看清楚了那裏的確是站著一個女子。
青絲及腰,膚色微黑,一身獸皮裁成的緊致衣服,再細看時,阿蠻發現她五官十分精致,即便兩頰各用獸血抹出塊印記,而且火光又暗,可她看上去就是讓人覺得十分清麗。
眼神雖然明亮,可她手中的匕首寒光更甚。
火堆“啪”的一聲跳動一下,終於是將阿蠻的心神給拉了回來,他其實倒不是太過於驚豔對方的美麗而導致失態,隻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狄族姑娘會出現在這裏。
沒錯,就是狄族姑娘,不論她手腕上那一串由極小的骷髏串成的手鏈,還是腳踝處綁著的飾帶,都很能說明她的身份。
“你到底是誰?”
她將手中匕首晃了一晃,似乎阿蠻再不說話,她就要動手了。
阿蠻心說今天這可是第三次有人問自己是誰了,以往還真沒多少人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但看著對方手中那明晃晃的匕首不像是在開玩笑,便趕緊說道:“姑娘你別誤會,我叫南阿蠻,從南邊來的。”
“我當然知道你是從南邊來的,再往北,也就隻有鮫人了。”
雖然阿蠻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可這姑娘好像絲毫沒有放鬆下來的意思,一雙清澈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阿蠻。
可不是嘛,阿蠻在心裏嘀咕一聲,自己這副裝扮明顯不是狄族人,而且又沒生出條魚尾巴來,明眼人一看也知道自己是從南邊來的了。
那姑娘張了張嘴,似是想要再問阿蠻兩句,卻一時找不到話頭,但她分明很不滿意阿蠻剛剛的回答,所以手中的匕首依舊沒放下來。
阿蠻讓她剛剛那句話一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兩個人就這麼僵在了當場,氣氛尷尬。
火堆在一旁“啪、啪、啪”的猛跳,撩撥的阿蠻心慌意亂。
要是換做薑炎在這裏,他見了如此美貌的姑娘,肯定能口吐蓮花,雖不會一下子就說得對方心花怒放,但也不至於落得個無話可說的境地。
阿蠻冥思苦想了半天,可他畢竟不像薑炎一般巧舌如簧,最後隻是幹巴巴的說了一句:
“姑娘,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呢……”
話才一出口,阿蠻就後悔了,在心裏連罵自己犯傻,剛才自己已經報過了名字,既然對方不說,那肯定就是不想告訴自己,而自己居然還能繼續開口對著一個女孩子追問名字,真是不知羞,不知羞啊!
臉上紅得像發燒,阿蠻恨不能掉頭跑出這洞窟,但這麼貿然離去豈不是更加失禮,當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雙眼睛隻敢去找自己腳麵上的螞蟻,根本不敢再與那姑娘對視。
“麗麗。”
名叫麗麗的狄族姑娘看阿蠻一會兒愣怔出神,好容易回過神說出句話吧,突然又神情古怪地低著頭杵在那裏,臉上一陣紅似一陣,心想這人不是受了重傷就是中了劇毒,神智已經有些不清醒了,於是在說出自己的名字之後就想為對方查看一番,但眼下她還不太清楚阿蠻的底細,所以隻是稍稍起了這個念頭,並未如何。
兩個人誰也沒有猜中對方的心思,氣氛又凝固了。
“啪……”
若沒有這堆火在旁邊不時跳動一下,阿蠻估計能這麼傻站著一宿。但火苗一跳,阿蠻便計上心來,先是咧開了嘴,笑嗬嗬說了句,“麗麗,好名字……好名字……”然後假意四下看了一看,接著問道:“那你在這幹什麼呢?”
其實阿蠻的本意是想憑著那句老話“伸手不打笑臉人”來打開局麵,先消除了對方的敵意,然後再隨便扯出個話頭,把話給說開。
但不知是狄族人沒有聽說過那句老話還是怎的,阿蠻這麼嬉皮笑臉一陣之後,麗麗的臉色反而是更加得不善。
阿蠻已經懶得去罵自己了,反正已經這樣了,那就繼續嗬嗬地傻笑吧……
倒也真是錯有錯著,讓阿蠻這麼沒滋沒味的幹笑了一陣之後,麗麗漸漸放下了匕首,臉上的警惕之色也放鬆下來,——她是把阿蠻當成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