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遠處將這一切瞧了個滿眼的阿蠻心驚不已,那名穿著黑袍的青城之人,實力不可謂之不強,淩厲的靈氣鋒芒即便隔了這麼遠還是刺的阿蠻臉上發癢,可就是這麼強的實力,依然是敵不過那團黑影的一拳。
黑影一拳轟出,阿蠻直覺得周圍溫度劇降,空氣中甚至都出現了蒙蒙的細碎冰屑,也不知道那黑影究竟是個什麼來頭。
一黑一白兩團光芒隻交手了一個瞬間,白色靈氣光團就徹徹底底、幹幹脆脆的敗下陣來,閃耀著靈氣光芒的長劍打著旋的飛在半空,黑袍之人則在一陣骨頭分錯聲中倒在了地上。
映著那柄長劍上越來越黯淡的靈氣光芒,阿蠻看見那團黑影輕輕的抱起了腦袋被黑布蒙著的幼虎,然後徹底消融在了周圍的黑暗中。
整片峽穀中靜得可怕,隻有先前被黑袍之人扔在一旁的火把上的火苗還在一邊跳動,一邊發出“噗、噗”的聲音,除此之外就隻剩下了阿蠻的心跳聲。
阿蠻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倒不是怕了那團黑影,而是不想驚動了對方,現在什麼情況都還沒明了,所以阿蠻在找到麗麗之前並不想節外生枝。
不想惹事歸不想惹事,可阿蠻在稍稍考慮了一下之後便決定過去看看剛剛那黑影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這樣自己心裏也好有個準備,不然以後該到自己碰上他的時候,也不至於束手無措。
直到阿蠻再也感覺不到空氣中漂浮著的那麼一縷若有若無的戾氣之後,他才躡手躡腳的朝著那邊一路彎腰摸了過去,沒想到走至近前,阿蠻居然聽到了陣陣低沉的呼吸聲,撿起火把,阿蠻往四周一照,發現那青城的黑袍之人竟然還沒有死透。
好頑強的生命力!
待得阿蠻看清楚對方的傷勢,不由得讚歎生命的頑強起來,——他持續劍的右臂從手指尖到肩膀都隻剩下了森森白骨,一曾細細密密的冰晶正順著他的傷口往身體其他地方蔓延,現在往上已經到了他的咽喉處,往下則是到了他的肚腹處。
照著這麼個速度,阿蠻估計他再有半個時辰恐怕都不會死,因為傷口被冰給封住,所以並沒有流出多少的血,而且傷口被這麼一凍,疼痛也就不那麼明顯,不至於把人給活活疼死。
隻是這種死法也太痛苦了,——明明知道自己沒救,明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可是自己卻隻能躺在地上感受著生命力在一點一點的流失而毫無辦法。
還有什麼是比慢慢等死更蒼白更無力的呢……
阿蠻心中劃過一絲不忍,他又走近了兩步,想要想要一刀結果了對方的性命,也總好過讓他再這麼痛苦下去。
手中黑麵鬼揚了落、落了揚,阿蠻怎麼著都下不去手。以往他並不是沒有殺過青城的人,隻是這一次,他開始覺得自己好像並沒有輕易去決定對方生死的權利。
躺在地上的黑袍之人這才發覺了身邊有人,他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似乎是想要說話。可不知道他是傷勢過重還是被傷到了肺髒,口中隻能不停的發出“嗬……嗬”的聲音。
許是他也知道自己再說不出話來,便顫顫巍巍的抬起左手,勉力用手掌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橫,——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給我來個痛快的。
他用左手往脖子上橫的動作太大,結果引得一身冰屑“劈啪”作響,在地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層。
阿蠻再也看不下去,收起了黑麵鬼,然後掏出了麗麗的匕首,終於是將他給送走了。
一手持著火把,阿蠻站在那黑袍之人的屍體邊上發呆,他雖然和這人素未謀麵,可自己卻陪著對方走完了生命中的最後一段,一股以往從未有過的失落感油然而生,教他開始思考起一些更為深刻的東西來。
輕輕甩了甩腦袋,阿蠻暫時拋開了紛繁的思緒,現在麗麗還沒有找到,他可不能因為這些有的沒的而分了心。
忽的想起了一事,阿蠻便蹲下了身子,從那黑袍之人的腰間摸出了一串鑰匙,放在手中掂量了兩下,阿蠻轉身看向了黑暗的峽穀另一側,——他想要看看在那黑暗更深處究竟有些什麼東西。
擦幹淨了匕首上的血跡,阿蠻將它給握在了手中,另一手舉著火把,一步一步的往峽穀對麵走了過去。
自打那團黑影消失了以後周圍也不再是霧蒙蒙的了,早先那黑影出現之時,阿蠻清楚的看到那黑袍之人手中所舉火把所能照耀的光亮頓時從身前五六步銳減到兩步開外便是一團漆黑,而之後靈氣光芒大放也隻維持了片刻,所以阿蠻一直也沒有看清楚附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