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得麗麗這一聲喊得及時,閃著烏黑光澤的黑麵鬼當時都已經掄了開來,下一刻就要劈在雪虎的瘦腰上。可阿蠻畢竟是強行收刀,刀鋒雖止,刀勢未歇,一下子就在雪虎的身上開出了道長長的口子。
阿蠻自己也不好受,一口氣血在胸口運行不暢,上又上不去、下也下不來,堵得他兩眼發花,喉間發甜,恨不能當場嘔出口血來才好。
往後退出幾步,阿蠻一邊搖著昏昏沉沉的腦袋,一邊抬眼往那雪虎看去。
它好像還是那麼的無知無覺,對於自己腰上的傷口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那血都流成了條線了,它還是瞪著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視著麗麗雙手托起的那個小東西。
毛茸茸、肉乎乎,不是那雪虎幼崽又是什麼?
此時麗麗高舉著雙手,竭盡全力的將那雪虎幼崽托舉起來,卻依然夠不到雪虎的臉前。而那雪虎卻表現出了叫人驚訝的溫柔,——慢慢的低下了自己的腦袋,把自己的鼻子湊到了那雪虎幼崽的身上,一下一下輕輕地蹭著。
阿蠻握著黑麵鬼的右手不知覺的垂了下去,他直到此刻才看出那雪虎居然是頭雌虎,也就是說,麗麗手中的托舉著的,正是它的孩子。
“啪嗒……啪嗒……”
更叫阿蠻沒想到的是,那頭雌虎居然一滴一滴的留下了眼淚,可能它真的太久沒有進食,身體已經虛弱到不行,就連流出的眼淚都是渾濁的。
可偏偏就是那幾滴渾濁的眼淚,在這間石室中放出了別樣的光彩,那是一種能夠去照亮靈魂的光彩。
看著雌虎幹癟的兩腮、瘦弱的身軀,以及那身軀中蘊藏著的滿滿的愛,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充斥了阿蠻的胸口,不但一下驅散了先前胸中的煩悶,更是洗淨了他的身心。
臉上笑容綻開,阿蠻剛準備走到麗麗的身邊,忽然間,一聲慘嚎從外麵傳了進來,——阿蠻聽得真切,那不是巨人的聲音。
稍稍一想,阿蠻估計是那逃走的青城之人叫來了同伴,正遇到了獨自留在外麵的巨人。當下便將鑰匙扔給了麗麗,叫她繼續去打開這裏所有石室的鐵門,放出裏麵的動物,自己則要去門口看看。
也不等麗麗回答,阿蠻便已經閃身處了石室,還沒到大鐵門前,就感覺到了一股森冷的寒意襲來,凍得他打了個冷顫。
“嘎吱……”
一腳踏出鐵門的阿蠻覺得腳下有異,低頭一看,卻發現本來堅實的地麵上竟然結出了一層不薄的冰晶,自己一踩,登時踩出了個腳印。
壓下心中的疑惑,阿蠻揚起火把,終於是看清了場間的形勢。
巨人又躲進了一團黑影當中,與他相對的是另外一邊,分成前後兩排,加起來約莫有十多個的黑衣人,人人都是身著黑袍,腰間掛著龍形玉佩。
偷偷瞅了一眼那團黑影,阿蠻心下了然,這巨人的來曆果然很有蹊蹺,隻要他一動手就會引得周圍的溫度驟降,而且身上帶有戾氣,肯定不是什麼小角色。
這麼一瞅之間,阿蠻卻發現站在對麵第一排的那四五個黑衣人的模樣有些奇怪,便多看了幾眼,這一下可就發現了端倪。
怎麼這些人一動也不動?
平常與人對敵,阿蠻也曾有過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的情況,可那是為了不讓自身露出破綻,雖然不動,可心跳呼吸還是有的,怎麼這些人連胸口都不起伏了,難道是什麼詭異的調息之法?
調息這種事情,阿蠻也曾跟著逐葉道人學過點皮毛,不過這種法門頂多也就之能在短時間能使得自己的呼吸順暢,不會因為外界幹擾而亂了呼吸,進而亂了方寸。
阿蠻可還從來沒聽說過什麼調息之法能讓人徹底沒了呼吸,那這些人……
很是突兀的,不知道這地下峽穀當中怎麼會起了冷風,這陣風很是輕柔,不但軟似早春的風,就連那風中裹挾著的微冷也像極了早春之風。
冷風拂過了阿蠻的麵頰,又繼續不停歇向前卷著,最後終於是卷到了那些黑衣人的身前。
站在最前排的四五個黑衣人動也不動,可後麵的那些個黑衣人卻對這陣冷風避之不及,一個個忙不迭的往後退去。
阿蠻看得奇怪,一陣風而已,這些黑衣人也真是大驚小怪……
心中的想法剛動了一動,阿蠻就見最前排的黑衣人已經在一陣“劈劈啪啪”聲中碎成了無數小塊,紅的、白的、青的……
“殺!”
許是同伴詭異的死法激怒了剩下的黑衣人,那些人在頭領的一聲喊後,紛紛往各自的兵器上灌注起靈氣,一時間,地下峽穀立馬被五顏六色的光芒給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