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青蛙神與蛤蟆仙人的來曆,在修道界起碼有上百種說法,每種說法聽上去都言之鑿鑿,卻始終都莫衷一是。
不過就在這百餘種說法當中,相同點還真有一個:青蛙神能知過去,蛤蟆仙人善卜未來,——至於究竟是怎麼個知過去,怎麼個卜未來,這就沒人能說得清楚了。
雖然留下故事甚多,可真正見過這兩位的人反倒沒幾個,即便那些與其有過一麵之緣的,往往也還沒來及細看對方,那青蛙神跟蛤蟆仙人就已經消失了。
所以積年累月下來,修道界內將青蛙神與蛤蟆仙人的來曆越傳越離奇,甚至於到最後都給安上了“神”與“仙人”之名。
飛葉道人環視場間,他心知這些人是讓自己接連不斷的一番話給震住了,估計一時半會緩不過神來,便拎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準備先潤潤喉嚨再繼續說下去。
酒喝了幾杯,飛葉道人隻覺一股溫潤暖意順著喉嚨緩緩流下,走遍五髒六腑之後又逆行而上,一直攀到了頭頂,然後再次化作暖流,行遍全身……
好酒……
飛葉道人咂咂嘴,心說這青城的青竹鋒雖然口感極好,但若單論起勁頭,還真不如他白虎山莊薑老怪自釀的,那酒隻品上一口就能把人的三魂七魄給衝出去……
“道長……道長?”
飛葉道人這邊還正在閉目回味,忽覺有人在一旁喊了自己兩聲,睜眼一瞧,隻見大殿之中的眾人盡皆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自己,再一偏過頭去,原來是城主謝蟠在叫自己。
“咳,”飛葉道人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便清了清嗓子,“貧道當時聞得蛤蟆仙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就催動靈氣向那樹杈處飛了過去,在距離蛤蟆仙人還有差不多一丈的位置停了下來。”
飛葉道人這麼一開口繼續說下去,周圍人的注意力也就轉移開了,紛紛側耳傾聽,也沒人想問他剛剛究竟是為何失態。
“頭頂上雖有蛟與犼二獸互相爭鬥,可蛤蟆仙人卻泰然自若,他見貧道到了近前,便不再叫貧道的名字,而是伸手往上指了一指。”
“他既然指了,那貧道自然是抬頭去看,可看來看去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一低頭,眼前哪還有青蛙神與蛤蟆仙人的影子,有的隻是個空蕩蕩的大樹杈。”
“蛟與犼鬥得正急,餘波也漸漸擴大,貧道就想著先避上一避,可剛要走,猛然間領悟到,蛤蟆仙人向上一指,難不成是想叫貧道繼續攀爬上去嗎?”
“當時貧道雖然也有心要繼續向上,但前路已經被那兩獸給堵了個結實,心中正搖擺不定間,猛見晴天裏一個霹靂打下,正擊在那犼的身上。”
“那霹靂又快又猛,貧道還沒來及做出反應,被劈的渾身青煙直冒的犼又張嘴噴出一道火柱,正中一邊直欲飛起的蛟,最後兩獸扭在一起,打著滾的往地麵上落了下去……”
“聽著漸漸遠去的獸吼聲,貧道再次抬起了頭,原本萬裏無雲的天上忽的投射下一縷金燦燦的陽光,照在了貧道的身上。”
“置身於其中,但覺無比的溫暖愜意,飄飄忽忽間,也不知自己怎麼就站在了極東神木上,眼前的青黑色樹身被貧道周圍的日光一照,登時長出根嫩芽,貧道鬼使神差樣的伸手才一摘下,就立馬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貧道已經身處無盡森林外圍,若不是手中還緊緊捏著那根嫩芽,貧道還真以為先前的經曆隻是黃粱一夢。”
飛葉道人說到了這裏,殿中諸人盡是嘖嘖稱奇,就連謝蟠也在一邊不住的點頭,似是還在琢磨飛葉道人所說的這段經曆。
“當然了,這事情是也是我從師父那裏聽來的,畢竟當時我都還沒出生呢。”
趙一平說完了故事,把兩手一攤,作了個結束了的動作。
阿蠻聽得津津有味,也不再嫌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了,他不自禁的搖了搖頭,歎道:“想不到那老頭兒還真有些本事,嘿嘿嘿嘿……”
“別亂動。”
麗麗在趙一平說故事的這段時間裏,已經將阿蠻後背的兩道傷口給清理幹淨並且上好藥了,現在正擦洗著阿蠻臉上被徐飛逸抽出來的鞭痕呢。
要說那徐飛逸可也真狠,兩鞭子下去就把阿蠻的臉上給抽出了不淺的傷口,最深處都快要看見顴骨了,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下疤痕,要是留下疤痕的話,可就破了相了。
不過阿蠻卻一丁點兒也不在意,他說破不破相都無所謂,反正自己又不靠著這一張臉活下去,可還是不破最好,畢竟他也不想被人指著說成怪物……
趙一平笑嗬嗬的看著阿蠻,這世間有太多人托生了一副好皮囊,從此就誌得意滿,以一副皮囊為人生的中心就此活下去,殊不知人生而為人可不是靠著外在皮囊,而是內在,——但又有多少人能想明白這個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