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不認識什麼阿武,自然也就不認識他的老爹,但是阿蠻看得出來,麗麗是認識這一對父子的,而且不光認識,聽這老者跟麗麗說話時的態度,再看麗麗的回應,雙方的關係還很不一般,——至少是值得相信的。
看著那邊已經徹底進入了聊天狀態的兩人,阿蠻索然無味的撇撇嘴,他自尋了個地方坐下,結果坐了半天那兩人也還是不理自己,於是阿蠻便輕咳了一聲站起來,然後去將壓成暗火的火堆給挑亮了。
火堆燒的劈啪響,阿蠻看著那跳動的火苗,心思一下子就從想要吸引那兩人的注意力上飛開了,他呆呆的站在那邊,腦子裏想的卻是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事。
“阿蠻,你想什麼呢?”
麗麗剛正與阿武的爹聊到自己其實已經知道了阿武的事情,她那天晚上叫阿蠻獨自去尋石頭薩滿的時候,打的就是先找到阿武了解情況的主意,但她尋遍了整個聚居地,也沒有見到阿武。
她是偷偷潛回來的,自然也就沒有辦法去問別人,可她雖然沒辦法問,卻有辦法偷聽,當然也不算偷聽,她隻是在經過一處的時候聽人談起了幾句,你說巧也不巧,那人正是親手偷襲了阿武的圖顏。
當時圖顏好像正在跟他自己手下的一票兄弟吹噓自己的本領,並且叫那些弟兄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混,為什麼?因為他圖顏背後站著的是大長老。
族內於族長之下雖然說有五位長老,可就數這大長老的權勢最大,而且他不光權勢大,那一肚皮的心機深沉的要命,平日裏看起來和和氣氣,是位非常慈祥和藹的老者,但是在背後,殺人的軟刀子就從來沒停過。
這些當然都是圖顏酒喝得有些多了才跟自己的親信隨口說出來的,倒也沒什麼叫麗麗意外的地方,實際上她早就看穿了大長老的那些所謂謀略之術,不光是她,族內許多人都知道大長老有奪權的野心,可有老族長和大薩滿聯手壓著,誰也都知道他翻騰不出多大的浪花。
聽到了後來,麗麗估計圖顏是真喝得昏天黑地、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就聽蓬包內圖顏的聲音說道:“你們這些狼崽子,真真是一點人心都沒有,至於我自己……我,我更是連條狗也比不上,但是沒辦法,大長老說要取了他的性命,那我隻好照辦,阿武哥哥他以前這麼照顧我,最後我也隻能給他留具全屍而已……”
圖顏說到最後,聲音裏更是帶上了哭腔,似是有極大的委屈被憋在了心頭,而又壓抑了太久,此刻得到了機會,終於可以宣泄了。
蓬包內的一群人已經喝得不省人事,蓬包外的麗麗卻是心驚肉跳,她沒想到那大長老還真的動手了,而且是從阿武下的刀,要知道阿武可亮明身份是自己阿爹的擁護者,大長老這麼做,基本上已經跟撕破臉皮沒什麼分別了,他到底有什麼資本,能夠囂張的做到這種程度?
所以第二天再見到阿蠻的時候,麗麗才會勸阿蠻離開自己,離開這裏,她真的有些擔心阿蠻繼續這樣幫助自己會受無妄之災,狄族的事情自己這個公主責無旁貸,但阿蠻卻跟這一切扯不上一點關係,連累了他,自己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其實麗麗的心中還有許多的顧慮,隻是現在,她認為這些東西都已經不打緊了,因為阿蠻的那一番回答徹底打消了麗麗想要再勸他離開的念頭,現在麗麗想的就是,自己如何跟阿蠻一起,幫助狄族度過這次難關。
問了一聲沒得到回答,麗麗也不急著再問第二遍,她逆著火光看著阿蠻的背影,忽的輕輕吐出一口氣,隻覺得無比的安心,不禁暗自慶幸道:幸虧那一日阿蠻沒被自己勸走,不然的話,失了依靠的感覺肯定不怎麼好受。
“公主,”阿武的老爹注意到了麗麗臉上的表情,“那人到底是誰?”
“阿伯,他是我一個朋友。”
麗麗依然看著阿蠻,目光並沒有收回來。
話說到了這裏,麗麗方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些事情沒問清楚,便一轉頭,看向了阿武的老爹,然後問道:“阿伯,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一聽公主問起,阿武老爹臉上的神情忍不住就是一陣黯然,他稍稍思索了一下,才開口說道:“阿武他前腳剛走,我後腳就離開了原先住的地方,那時候我心中就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便來到了這片較荒涼的放牧之地,來找幾個老朋友敘舊,前些日子,也就是從他們那裏聽說了阿武的消息……”
阿武的老爹雖然現在看起來十分的幹瘦,那一對顴骨都凸起老高,但他在年輕的時候,可是狄族中最為光鮮的摔跤高手,而且一直蟬聯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