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東西已經備好,我們可以走了。”次日,宋寧玉方才用罷早餐,便見紫綃回道。
宋寧玉看著她手裏的托盤,微微一笑,卻是搖了搖頭,拉過她的手,直接虛寫了幾個字:午後。
“小姐的意思,午時之後再去?可是……夫人不是說讓小姐盡快嗎?”紫綃疑惑不解道。
宋寧玉卻隻看著她笑了笑,便起身去了樓上書房。
一卷書冊已經看完,宋寧玉想了想,忽然記起了那日找到的《百花圖鑒》,便去架上找了出來,隨手翻看著。片刻後,卻見《圖鑒》裏夾著的一枚花箋。
花箋卻是與尋常所見不同。既寬,且長。宋寧玉輕撫著左下角那清雅寧致的幹花,目光看向花箋上的小字,不由得心思一陣恍惚。
焚香已盡。
宋寧玉放下手裏的筆,看著紙上的詩句,眼前仿佛又出現了母親的身影……
“叩叩!”
宋寧玉轉眼看向窗外,嘴角綻開一抹冷笑,差不多是時候了。
“小姐,”綠桃恭敬一禮,後道,“夏末來了,說是有勞小姐代四小姐彌補錯事,有因了四小姐如今被罰,不便出門,故代為在鳴心閣裏設宴相謝。”
宋寧玉歎了口氣,心裏暗道:怎麼還是這個傻姑娘呢?永遠被人架著當槍使。不過既然你自己甘願做那加害我的出頭鳥,那……說不得,我也隻好以你作棋了。
心裏雖有些不忍,但是究竟是自己的人生,宋寧玉亦無絲毫猶豫,當下便隨綠桃下了樓,隻帶了紫綃、綠桃兩個,便出了門,往鳴心閣去了。
鳴心閣距離七巧樓並不甚近。宋寧玉帶著紫綃、綠桃穿過竹林,繞過蘭香閣,走了一柱香的時間,這才遙遙看到了鳴心閣外的小亭。
看了眼亭下撫琴的幾個小丫頭,宋寧玉不由暗歎,這受不受寵,真的是一眼得見。她當年母親在世之時,受盡父親百般寵愛,屋裏屋外的丫鬟婆子共有數十人,光是那專供丫鬟婆子並宋書傑帶來的小廝所居的“下院”,便已是這裏兩倍大了。
而今遷至七巧樓,雖是府裏唯一一大棟三層高的繡樓,卻是獨門獨院,並無一絲人氣,就連那幾個丫鬟,也不過是在樓下灑掃出兩間廂房便住下了。宋夫人說是體恤她未出閣的小姐,不便一人照管太多下人,又因她身子不好,恐她過於操勞,所以至今也不曾提過就近建個下院。這主仆共居一座繡樓的事,恐怕整個鬆都城也就隻她這個無母的庶出小姐會遇到了罷。
“七妹妹來了?快請裏麵坐。”正思索間,小亭裏的人已經看見了宋寧玉,連忙跑了出來,親親熱熱地拉著她的手,笑道。
宋寧玉被宋瑤玉扯著衣袖,隻好隨她一起,快步走進了小亭裏。
小亭裏除了宋瑤玉,便無其他下人。見狀態,紫綃便要和綠桃一起留下伺候,卻被宋瑤玉擺手喝退了。宋寧玉向她點點頭,紫綃於是便帶著綠桃行了禮,和夏末一起告退了下去,隻留宋瑤玉與宋寧玉兩姐妹獨處。
待到幾人離開,宋寧玉剛一坐下,宋瑤玉便已經斟了一滿杯酒遞到了她的手上,又自斟了一杯,舉至她眼前:“七妹妹,以前是我太過小心眼了,因了你母親的事,便處處與你為難。如今你既舍身相助四姐姐,我這才發覺自己從前卻是看錯了人。這杯酒,我向你致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