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擇定了，下月初八，就是五小姐出嫁的日子了。”紫綃的聲音靜靜地傳來。
宋寧玉點點頭，輕“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綠桃特別為小姐準備了些綠豆糕，小姐用些吧？”紫綃又問，聲音裏帶了絲特別的謹慎味道。
宋寧玉搖搖頭：“我吃不下。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紫綃看著宋寧玉倚窗的背影張了張口，終於什麼也沒說出口來。
風忽然加大了起來，吹得宋寧玉麵頰一片刺痛。
她眨眨眼，縮回眼框裏的濕潤，終於轉回身來，離開了書房。
“七妹終於下來了。”剛要走下樓來，便聽一個清脆的聲音笑道。
宋寧玉轉眼看去，卻是一襲墨綠衣裙的宋瑤玉，正自站立屋中，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六姐。”宋寧玉微微一禮，“六姐怎麼有空來我這七巧樓坐坐？我聽說六姐雖不似我，被母親罰做了這些繡活，但是近來卻是日日陪伴母親賞花品茶，也是片刻不得閑的吧？”
“七妹何必挖苦於我？你我，還不是一樣的。”宋瑤玉冷冷一笑，道。
宋寧玉已經走下樓梯，此時便站定在宋瑤玉麵前，輕輕地看向她的眼睛：“是嗎？”
宋瑤玉麵色一僵，竟然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
半月前。
“回夫人的話，瑤兒……瑤兒昨日確實經過了賞心湖，”宋瑤玉看著宋夫人，小臉上的淚又滾滾而下，收也收不住地浸濕她的衣襟，“瑤兒聽到姐姐……聽到姐姐她……她……她確實說了七妹方才重複的話！”
晴天霹靂般的話響徹在屋內。雖然宋瑤玉聲音不高，但是聽到一些人的耳裏，無疑是驚天響雷般，振聾發聵。
宋夫人看著地上宋瑤玉片刻，方問：“你與華兒，自來情比金堅，本該幫著華兒說話才是。縱是果真如你所言，你又為何要反過來替寧兒說話呢？”
“此事錯不在七妹。我雖向來與七妹不和，但是也不過是幼時不懂事的戲弄罷了，怎可因為我個人不喜而看著她被栽髒誤會，趕出宋府呢？”宋瑤玉皺眉答道，“況且，瑤兒向來不喜歡說謊，更不想……向母親說謊。”
說到這裏，她輕輕掙脫了英兒的攙扶，跪倒在地：“姐姐隻是一時衝動，口不擇言，才會說出那些失禮之話來。求母親看在這是姐姐無心之失，且她又在母親跟前盡孝多年的份上，從輕發落。瑤兒代姐姐叩謝母親。”
說完，她便一頭向前，重重磕在地上。
“華兒，你還有何話好說？”宋夫人看向椅上表情木然的宋華玉，問。
看著宋瑤玉獨自一人的背影，宋華玉的心，瞬間冰寒一片。
她頹然閉上眼睛，忽然輕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宋寧玉看著麵前細品著清茶的宋瑤玉，腦海中不知為何，又響起宋華玉這句話來。
“五姐她，現在如何？”宋寧玉輕捏起一塊綠豆糕來，問。
“還好。”宋瑤玉點點頭，“天天忙著趕製嫁衣，大約本也沒時間出門了。”
宋寧玉微微一笑：“那就好。”
二人沉默著又坐了一會，宋瑤玉便起身告辭。
臨出門時，她忽然轉過身來，道：“對了，我是來告訴你，先前我陪夫人上街時，夫人看中一塊素錦雲紋布，當時便買了回來，讓成衣鋪子給我們一人一套衣裙。今日聽說已經完成了，夫人讓我們明天一起去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