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兒。”次日,宋寧玉穿戴整齊後,忽然開口道,“今日你跟我去。”
“是。”四兒微愣,隨即忙行禮跟上。
宋寧玉看了紫綃一眼:“紅豆的後事,你帶著綠桃負責,不用再向我回報了。”
“是。小姐放心。”紫綃低頭道。
宋寧玉點點頭,轉身便走。
清晨的風輕輕地吹著。宋寧玉靜靜地走在路上,始終沒有說話。四兒起初還會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宋寧玉些什麼,漸漸的,便也沒了聲音。
“七姐。”宋心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宋寧玉住了腳看她:“你這是?”
“沒什麼,不過是些雜物罷了。”宋心玉輕描淡些道,提著籃子的手卻是緊了一緊。
宋寧玉沒再說話,也沒問宋心玉平日裏跟著的丫頭怎麼沒來,隻是轉身朝西廂走去。
“七小姐,您可來了。這……”一個婆子見了宋寧玉,忙上前道,“三小姐在裏麵等您哪,這……”
“下去吧。”宋寧玉淡淡道。
進了東暖閣,果見宋蘭玉正一臉冷漠地坐在上座上,看著宋寧玉。
“三姐是不是走錯了地方?”宋寧玉在她麵前站定,所以仰視著她,目光裏,卻無絲毫卑微,“這西廂裏,我記得並無三姐的屋子。”
“這我當然知道,隻是我一個丫頭今日病了,大夫怎麼都查不出緣故來。我聽聞七妹之前曾經扣了她問話,”宋蘭玉見宋寧玉走來,卻無絲毫讓座之意,之淡淡道,“這才過來問問。不知秋棠她究竟犯了何事,你要將她驚嚇至此?”
宋寧玉微微一笑,不答反問:“回答三姐的話之前,我想請問三姐,前日母親給我與四姐、六姐分派事務時,三姐可也在場?”
宋蘭玉冷聲道:“自是在的。不過……”
“三姐既然在場,就該知道母親已將掌管下人之事全權交托於我。”宋寧玉平靜道,卻幹脆直接地截斷了宋蘭玉的話,“既然如此,下人之事,自然由我處理。若是三姐對此不服,就該去與母親理論,不該來找我的錯處。”
“這……七妹!你說話不要這麼咄咄逼人!母親便是將此事交與你管理又能如何?她秋棠既是我的丫鬟,我就有權利管理處置!”宋蘭玉聞言麵色一紅,隨即又瞥見一眾丫鬟婆子們暗中投來的眼神,愈加惱怒,一拍椅背,竟揚聲道,“我今日來問你一句,不過是給你分麵子罷了!既然你如此給臉不要臉,我也不必對你留什麼情麵了!”
說著,她衣袖一甩,怒道:“我正式通知你一:秋棠的事,之後我親自處理,不勞你費心!”
“三姐且慢!”見宋蘭玉說完話便欲大步走出東暖閣,宋寧玉不緊不慢道,“秋棠的事,你無權處置。”
“你說什麼!”宋蘭玉大怒轉身,青蔥般的玉手直指宋寧玉,“你好大的膽子!我的丫鬟……”
“宋府家規,主子屋裏的下人若有過錯,交由各房主子自行發落;主子屋裏的下人間有任何爭執,亦由各房主子發落;但是……”宋寧玉直直地看著宋蘭玉,眉頭一挑,“各主子房裏的丫頭互相間若有爭執,則須回報當家主母,即母親,由母親,或母親所任之人,判處發落。”
“你……”宋蘭玉一咬牙,想要怒喝幾句,卻又說不出話來。
她自己又何嚐不知宋府這條家規?故而這日本來不過是要探聽幾句消息罷了。豈料自她進了東暖閣以來,各處下人便皆用莫明的眼神看著她。自小便被宋夫人捧在手心的宋蘭玉何曾受過如此冷遇?加上她在屋裏站了好一會,卻連杯茶也不曾有下人奉上,不由一怒,便擺起了她三小姐的款來。
隻可惜,西廂的下人們雖然受她氣度所壓,不得不待她畢恭畢敬,可是這往日裏見她如同避貓鼠般的宋寧玉此時既然給她擺出了宋府家規來,不由得叫她被迎麵擊了個措手不及。
“來人!”宋寧玉冷眼掃過瞠目結舌的宋蘭玉,寒聲道,“將丫鬟秋棠、錦心、素玉給我帶來!”
“七姐……”一旁的宋心玉眼看著宋蘭玉眼睛都氣紅了,忙上前欲勸。
宋寧玉轉身看了她一眼,便止住了她的後話。
一步步走上台階,宋寧玉端坐上座,看著屋裏一眾下人:“我的話沒聽到嗎!還是說,你們對夫人的安排有什麼意見?”
“不敢。奴婢們不敢。”丫頭婆子們忙低了頭道。隨即,幾個婆子便帶了幾個小丫頭子一起,快速地退出了東暖閣。
“好……好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賤人!”宋蘭玉冷冷道,旋即一轉身,大步地邁了出去,隻留下一句狠話在宋寧玉耳邊,“今日之事我記住了!以後你可千萬不要後悔!”
“七姐,三姐她到底是長房正出,現在又許給了太子府,七姐今日沒給她留幾分麵子,隻怕……”宋心玉擔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