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宋寧玉看著紫綃皺眉道,“晚膳可是仍未準備妥當?”
紫綃微愣,隨即搖搖頭,笑道:“怎麼會?小姐近日來天天回來用膳,廚房早已準備妥當,奴婢服侍小姐進來沐浴一番,換身衣裳吧。四兒,去廚房吩咐一聲,綠桃,你趁這個空兒去偏院裝壺酒來。”
綠桃和四兒應聲而去。
宋寧玉便轉身和紫綃一同進了臥房。
由著紫綃沉默地服侍自己洗完了澡,宋寧玉也不再說話,隻耐心地看著她替自己換上一身清爽的常服。
“其他的都不用了。”坐在銅鏡前,宋寧玉看著紫綃替自己梳發的動作,淡淡道,“隻用這根簪子即可。”
紫綃手裏動作一頓,不由看向宋寧玉手指的方向,那正是宋寧玉近日來一直戴著的那根銀簪。
“可是……”紫綃張了張口,下意識地想要反駁。
宋寧玉卻不待她繼續說下去,便已前傾了身子,取過那根發簪叼在口中,雙手自麵頰兩側挑起幾縷發絲,綰至發頂,輕攏慢拈間,一個隨意而慵懶的墮馬髻便已斜斜倚在右側。
宋寧玉歪過頭來,對著銅鏡插好發簪,將左側餘下的發絲挑至胸前,輕輕地撥弄著,笑道:“這麼晚了,想來也不必出門了,何必弄那些複雜的發飾?我隻要這根銀簪,就夠了。”
銅鏡裏,紫綃忽的抬了頭,眼神迷蒙間,輕啟朱唇:“小姐,錦心那裏,我打探出來了。”
宋寧玉的手一頓,驀然轉身。
……
“果然如此。”宋寧玉冷笑著點頭道,看著紫綃的表情,微微一笑,“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麼要你去接近錦心嗎?現在你該明白了吧?”
“可是……小姐是如何得知這些的呢?”紫綃疑惑道。
此時已是深夜,紫綃與宋寧玉一同在七巧樓二層的書房裏靜靜地坐著。
書房旁的窗子開著,明朗的月光清亮地照射在窗邊的軟榻上,主仆二人一起裹在一張織錦的繡毯下,談話間連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其實,我對二夫人的懷疑,很久前就開始了。”宋寧玉淡淡道,回想起了那個偶爾回頭去,卻聽到了宋夫人屋外幾個婆子間的閑聊。
自那時起,宋寧玉便已經隱隱對二夫人有所懷疑。直到紫綃帶進屋裏來的那株虞美人,再次加深了她的重視。
“……花?”紫綃疑惑道,“小姐是說那些虞美人嗎?那些花怎麼了?”
“有毒。”宋寧玉看著她,笑道。
紫綃聽到這裏,不由得大吃一驚,隨即困惑道:“可是小姐,我們不是天天都插在屋裏嗎?卻是從來不曾出過任何問題嗎?夫人和四夫人似是十分喜歡的樣子,還從咱們七巧樓討要過些過去,也都不曾有過問題啊?”
“我說這花有毒,不是說聞到了便會致命。”宋寧玉輕笑笑,“比如有些藥,需要和水服下,方見效用,有些藥,卻須直接敷於穴道上,方能痊愈。這毒花,也是一樣。”
“原來如此。”紫綃眨眨眼,分析道,“於是小姐便想到了四小姐?她的園子裏各種奇花異草皆有,想必是脫不了幹係的。”
“不。”宋寧玉搖頭道,“單憑她的園子,並不能作任何肯定的推測。你也知道,她的園子裏平時並無什麼嚴密看守,任何人想要入內,都沒有什麼阻攔。想想這也很是正常。園子裏的各房主子們若是要些個花啊草的,難道四姐能不給嗎?久了,那些有臉的丫頭們自行摘采,也是有的。所以單憑她那個園子,並不能作出確切的推斷。”
“小姐說得也是。”紫綃點點頭,“但是這些和錦心的關係,小姐又如何察覺到的呢?”
宋寧玉笑笑:“和我依據素雲燙傷的疑點推斷出二夫人與我娘的事有所牽連的原因一樣。”
見紫綃皺皺眉,見宋寧玉一臉鼓勵地看著自己,於是便大了膽子推測道:“小姐方才說,是因為素雲一個服侍慣了人的丫鬟不可能犯燙傷自己的手這種小錯,所以覺得可疑,認為她傷勢有假。那麼……難道錦心身上也有同樣的疑點,叫小姐察覺到了不成?”
“不錯。”宋寧玉笑著點點頭,“你還記得秋棠假稱自己玉鐲被偷的那件案子吧?”
“這是自然。若不是那件事惹怒了二夫人,錦心也不會……”紫綃說到這裏,眼裏一黯,卻又想到一旁的宋寧玉,遂立刻打起了精神,續道,“嗯……小姐的意思,是那件案子中,錦說了什麼話,引起了小姐的注意?”
“不是錦心。是秋棠。”宋寧玉搖搖頭,“秋棠說她的鐲子被偷時,距離她新得了鐲子已經有好些日子了。若是因為時時炫耀而遭錦心嫉妒,那為何賞了鐲子的當天沒有出事,卻是等了這麼多天,錦心才來嫉妒她呢?這是第一個疑點。”
“看來這個時間差,便是小姐懷疑此事的源頭了?”紫綃聽說至此,忍不住接道,“可是,小姐當時不是說,她是不小心打碎了鐲子,才要賴到錦心身上的嗎?那麼,這時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