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非突然停下,外麵的街道上傳來警笛的尖叫。雖然距離很遠,但是可以確認警車的數量一定很多。那些車很快就來到丁潔的樓下,三個人在屋子裏可以清楚的聽見警車們下車後關門的砰砰聲。
龍非皺著眉頭站起來,走到窗邊往外麵看。警燈藍紅色的光在窗子上來回交替,白天燦爛的陽光絲毫沒有減弱他們的強度,還是那麼耀眼,那麼讓人惴惴不安。
我必須說實話,當真的有十幾輛警車在你旁邊呼嘯的時候,那場麵比電影裏演的要驚心的多,而我此刻也不像電影裏的主角一樣勇敢無畏。我的心好像一下子懸了空,腦子裏意識還在,可是就是無法傳達信息到我的雙手或者雙腳。經過一番的自我心理暗示後,我才勉強站起來,走到窗子的另一側,像壞人一樣偷窺外麵。一定是電影看多了,我走到窗前的一瞬間居然想象著外麵每個角落裏都有三四個狙擊手,他們正用一隻眼睛瞄著自己麵前的窗子,尋找著最佳的射擊位置。這麼一想,整個人很難不產生防備心理。一旦產生了這種心理,自然就會像幹了壞事的人一樣,找到一種掩護,哪怕是個弱不禁風的窗簾。
龍非看看我,臉上的笑容讓我覺得不舒服。為了不讓他看出我現在的恐懼,我隻好把窗簾推到一邊,大大方方的看著外麵。
外麵的院子被警車擠滿了,還有兩輛連玻璃都是黑色的車停在外麵。在布滿翠綠植物的街道上,那兩輛黑色的車默不作聲,沉穩得讓人心裏發慌。車子側麵用幹淨的白油漆粉刷著一行四個字--“C城特警”。
我的天,這個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連特警都出動了。我站在窗前說不出來話,我也不想說話,感覺自己正在某個神秘陰謀的中心,周圍一片黑暗,腳下是越陷越深的漩渦。
由穿著製服的警車帶十幾個軍裝特警分成兩隊,分別從院子的左右兩邊把這個別致的小別墅包圍起來。幾個手持對講機的,大腹便便的警察正對著一張紙指指點點。他們緊鎖的眉頭和爭吵的姿態都顯示那張紙上一定有什麼比生命還重要的信息。一條黃色的警戒線隔離在不遠處的街道上。人們越聚越多,不是伸長脖子向這邊看,就是互相嘀咕著傳遞自己沒有任何證據完全意識流的猜測。
一個女警走到大肚子警察的身邊,向著特警的車指了指,嘴裏說著什麼話。大肚子警察聽了女警的話後,臉上明顯表現出放心的意思。
特警的車後麵出現一個帶著頭盔的人,全身上下包裹著厚厚的灰色外衣。不用上去摸,就是站在遠處看也能知道那件衣服厚得連子彈都不會打穿。他走過來和大肚子說了幾句話,然後跟在幾個特警後麵朝屋門走過來。
“特警的拆彈專家?”龍非站在窗前眉頭鎖的更緊了,“怎麼回事?難道這裏有炸彈?”
丁原早就坐不住了,他一直等在屋子門口,隻要有警察過來敲門,他立刻就會打開門詢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他是不會主動打開門的,他也很害怕外麵的陣勢。這個屋子裏麵除了龍非這個自命不凡的家夥,誰又不是呢。
盡避我和丁原的家庭環境相差很大,但也都是正常環境裏長大的孩子。我猜想在外麵的記憶最深處,都記著父母說“不聽話就找警察把你帶走”這樣帶有恐嚇意味的話。就是因為這個,我從小就害怕警察,每次看見帶著大蓋帽的警察,哪怕是那個人距離我很遠,我都會躲開。直到初中的時候警察來我們學校做聯誼活動,我才把這個恐懼的念頭從我的意識裏趕走。前幾天因為丁原卷入的殺人案件,我們談論到警察。我就和他說了這件事情,他聽了以後笑了笑,小時候他和我一樣,對警察也是避而遠之。現在外麵不但有製服警察,而且還多了軍裝的特警,甚至是傳聞中的拆彈特警,心裏不免充滿慌張。
“又出了什麼事情?”一個聲音從樓梯的陰影裏傳過來。“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警車停在樓下?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難道這還不夠嗎?他們到底想要我怎麼樣才肯善罷甘休?”聲音中夾雜著幾聲咳嗽,聽得出來是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
我和龍非離開窗前,尋聲向樓梯上麵看去。
一個絡腮胡子,頭發花白的老人正低著頭從樓梯上下來。他穿著寬鬆的睡衣,手裏的拐杖點著樓板,發出噠噠的聲音。
老人走下樓梯,抬頭看見我和龍非,愣了一下。雖然隻是不到一秒鍾的眼神交錯,但我還是能從老人的眼中看到一些驚訝。不過這驚訝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我旁邊的龍非。我該怎麼形容那短暫的驚訝呢,就好像他曾經見過龍非,一時間沒想到龍非會出現在自己家裏一樣。
“他們是誰?”老人用拐杖指著我們兩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