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獨自來到幽蘭閣已是整整一天,他下令午時封閉所有城門讓未能出城的歐陽來了皇宮,此刻那邪美的男子已是在這伏月殿中等了他半日了。
歐陽見景辰被內侍監攙扶著緩步進來,他也不客氣的起身向著景辰邁步而去,冷眼睨看了內侍監後又將視線放回到景辰身上,“皇上今日此舉是何意?”
“如此聰明的你又怎會不知朕意欲何為?”景辰反問,嘴角笑意邪肆帶著摸不透的詭異。
“難不成皇上想要今日動手嗎?”歐陽聲聲喚他‘皇上’,客氣中帶著生疏。
景辰笑而不答,抬手揮開了一旁的內侍監無聲命他們全都退下,自行站立的他宛如泰山自若,眉宇間依然可見他渾然天成的帝皇魄力!
待殿內隻剩他們兩人時景辰走到了一旁的檀椅旁坐下,靠坐著睨眼看他,“朕想要知道當日她與你說了些什麼?”
“她隻求一碗藏花紅!”歐陽側過身坦言回著,眼裏異常的出彩明亮。
“隻有這樣?”景辰聲線不變問著,眸子漸深。
“隻是這樣!”
他的回答景辰信,嘴角綻放的笑依然神秘而詭異,他緩緩起身走進了帳簾內室,掀開簾子時他背對歐陽說道:“既然想要離開便離開,兩月之後不願回來也無妨!”八年情意他定是不會殺他,而且子離的這件事他深知自己怪不得任何人。
歐陽愣了一下,剛才亮如子夜的眸子漸漸暗淡了下去,心裏的決定倒是變得更加堅定。
他沒有直接回景辰,片刻後他也轉身離開了伏月殿,趁著夜色明亮駕馬出了皇城。
安靜的大殿內每到夜裏便會變得格外冷清,景辰一人坐躺在榻上微眯著眼簾,手裏拿著的是唯一一件她曾經佩戴過的發簪,雖隻有短短數日卻也是她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了。
玉碎了,夜華珠也沒有了,而今他所剩的就隻有被她仍與雪地上的這支發簪。而同夜,在不同的地方,另一個男子手裏握著的竟然也是一支閃耀紅色光亮的絳紅寶石發簪,兩人不同的是他看不見自己心裏想念的女子,而他可以獨自守望著她。
墨軒輕握著發簪,一手一直握著子離冰冷的柔荑,眸光深深看著她,時而又看著掌中的發簪。
“咚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墨軒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
“進來!”他淡淡的吐出兩字便將手中的發簪放進了懷裏。
水淺容端著泛著熱氣的兩碗藥緩步走了進來,“你還是休息一下吧,你的傷口也未痊愈!”水淺容見他端起的是子離的藥碗,一時忍不住仍是啟口說出了關切的話語。
“本座心裏自有分寸!”他這麼說著,俯身微微扶起沒有知覺的子離,單手捋了捋她的鬢角發絲後便將藥汁一口一口的吹涼緩緩送進她的口中,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是極盡的溫柔而細致,這樣的他讓一旁的人再也看不下去了。
水淺容眼裏溢出了水潤,看著他的眼裏隻有榻上的女子,心裏亦是裝滿了她,可是……他是何時起的?
“殘,浩軒的墓已經立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水淺容壓下心裏的酸意小心問著,自從他回來夔門多日後都沒有離開過這間房間,心裏更是隻有榻上這要死不活的女人。
“墓碑上別寫他的名字!”他沒有看她,拿起一旁的錦帕為子離輕輕拭去了唇邊溢出的藥汁,菲薄冷毅的唇瓣張合著下著冷然的命令。
“如今他死了連個墓都不能立嗎?”水淺容不由邁上一步聲線高了分問著,眼角的餘光卻昵向了榻上的子離。其實她心裏明白墨軒的用意,可她不甘心,更是不願就此承認他所做的決定都是因為她——言子離。
“若他不是子離的弟弟,你以為本座會讓你將他的屍體帶回夔門麼?”墨軒撇首看她,眼裏已是有了不悅。
“可他也是夔門的人啊!”水淺容擰眉問著,掌心緊握著壓住心裏泛起的畏懼與恐慌。
“讓他入門也是因為他姓言!”無情的話能夠傷了所有人,可他不在乎,隻要他心裏的她沒有受到一絲傷害便夠了。
墨軒收回眸光,放下手中的藥碗後再次啟口,眼裏有了子離的他眸光頓時溫暖無比,“傳令下去,門中所有人不得提起言浩軒這個三個字!”
水淺容抿著唇瓣沒有出聲,眸光染寒的盯著子離,心裏翻騰而起的滋味隻有她一人知曉。
“需要本座再說一次?”墨軒淡淡啟口,讓人聽著心裏寒意直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