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掛在了一棵樹上,可即便沒有跌落崖低他仍舊難逃一死!他才十四歲,為了你他苦練千葉劍式,為了你他不惜冒險進宮……可你呢?你不肯走,你貪慕虛榮你該死!”水淺容同樣厲聲吼著,當她在報複子離回想浩軒死後的場景時她的心同樣痛著。
這四年來她一直將浩軒視為自己的弟弟,可如今他死了,死的淒慘死的不值,所以她恨!
“別再說了別再說!”子離奮力抽出自己的手腕,可水淺容不肯鬆開半分,好似今日她非要將她可憐的龜殼敲碎一般,非要見她徹底的崩潰她才滿意!
水淺容一直笑著,笑容冰冷、寒芒刺骨。她睨著子離,手中的力道越來越重,吐出的話語更是是致命的毒藥。她說:“他渾身是血,沒有一處的肌膚是完好的,他是那麼慘,可你卻在宮裏享受著榮華富貴,你可知他死不瞑目啊!”
“住口!”子離眼中的淚頃刻滑下,好像她看見了那一幕,看見了自己的弟弟死在一棵樹上,渾身流淌著血,死不瞑目的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
“我偏要說!殘怕你傷心不讓我們說,可你有心嗎?你若是有,為什麼當時不跟殘離開皇宮?你若是有,為什麼浩軒死後你卻不將他的屍體找回來?”水淺容的嗓音在四周回蕩著,清晨的薄霧也在這份哀傷的氣氛中漸漸淡去露出了杏葉林原本的麵貌。
“不是這樣的,不是……”子離解釋著,連連搖首,淚也落得更急。
“不是這樣?”水淺容嗤笑低問,眼眸睜大反問道:“那是怎麼樣?你看見那堆土沒有?那就是你弟弟的墓,如今他死了竟然連塊墓碑都不能立,這一切同樣是拜你這個姐姐所賜!你滿意嗎,你得意了是不是?”水淺容一手抓住子離的手腕不動分毫,一手指著前處大樹下的那堆凸起的小山包,原來剛才水淺容站立吹笛的地方竟是浩軒的墓,可是她不知道……每日來杏葉林的子離卻全然不知。
恍如被雷擊中一般,子離怔怔回首看著水淺容所指的方向,那裏竟是她弟弟的墓,連個墓碑都沒有的墓啊!
“收起你那虛偽的眼淚,浩軒不會原諒你的,就算死他也不會原諒你這無情無義、貪圖富貴的姐姐!”
“夠了!”子離心底的那根弦徹底的被她扯斷了。她一掌打去,用盡此刻自己僅有的力氣向著水淺容的肩頭打去。
水淺容頓時吃痛不由鬆開了手掌,身子也連連後退了幾步,而子離亦是在那一刻如逃命一般的跑著,她要離開那裏,離開那塊讓她窒息的地方。
“言子離,他不會原諒你的,永遠都不會……”水淺容望著她奔跑的背影喊著,眼裏一直在忍的眼淚也滑落了臉頰,心裏脹痛的看著前處沒有墓碑的墓,心,痛著!
一路狂奔的子離眼前所見的全都是模糊的景象,耳邊不停回想著水淺容剛才的話,她說:他渾身是血,他死不瞑目,他連塊墓碑都不能立……而這一切都是她這個做姐姐的害他的。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子離不停說著不停得跑,她一遍一遍的否認,可是如今又有什麼用?她的弟弟死了,死了……
“啊!”子離吼叫著,那聲悲鳴般的無力叫喊讓她跌坐在了地上,她不停地捶打著滿地杏葉,狠狠的捶著、哭著。
“為什麼你要那麼做……為什麼要那麼傻?我是在意的、是在意的啊……”子離回答著當日浩軒問她的話,可如今他不會知道她也是在意他的,一直都是在意這個弟弟的。
“浩軒、浩軒……”她一聲聲的喚著他的名字,如同那夜在山崖之巔她絕望的看著他摔下崖底時那麼喚著,可他聽不見了,不論她如何的叫喊如何的哭泣,生死之門已是讓她再也不能將自己心裏的不舍傳到他的耳邊,讓他知道姐姐也是在意他的,一直都是……
那一聲絕望痛苦的喊叫讓他聞聲而來,看到她坐在地上不住的顫抖模樣時他的心為她的傷而痛著,因她的淚而酸著。
“清悅!”低柔的一聲輕喚帶著小心帶著不舍。景辰立在原地擰眉看著她,五髒六腑全都因她攪在了一起。
子離緩緩抬首,這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俊顏了,可她不想看見,不想在此刻看見他!
“走開!”她對他吼,淚水染濕了眼睫,淹沒著她快要窒息的心。
景辰沒有動,晦暗的星眸裏裝載了對她的心痛與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