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裏為她擋去了夜風的寒意,讓她可以依靠著自己盡情的發泄著心裏的委屈。
“若是你後悔,明日的婚禮可以取消!”墨軒橫抱起漸漸平複下心情的子離,在向著房間走去的路上他啟口說著。
“不用!”她閉著眼睛回答,哭了太久的嗓音低啞無力,雙頰、鼻尖都帶著緋紅,麵容上淚痕斑斑,這樣的她讓誰見了都不忍逼她。
墨軒緘默了,抱著她回到了房間將她放在床榻上,蓋好被子後一直守榻邊握著她的柔荑直至天明!
天際魚肚白的光亮從未像今日那般惹人厭惡,它的到來隻是在告訴著某人他的世界末日已是來臨了!
布置了幾日的夔門在今日有了明顯的喜慶氣氛,大紅顏色的紗簾到處可見,還有象征著婚禮的刺目‘喜’字也貼上了牆頭與門扇,即使有人不願看見卻也無法避開。
昨夜的那場心碎黯然讓景辰獨自一人在桃花塢待了整整一夜,冷風中的他從開始的發泄呐喊到最後的一言不發,無論是那一麵的他都是因為傷心至深才展露出來的。然而,這一切仍未結束,他真正的痛苦是在今天,他必須看著自己最愛的女子嫁給別人,帶著屬於他的孩子與人成親!
真是可悲!原來他瀧景辰的一生竟是如此的淒涼,縱使他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地位,縱使他可以對天下所有的人狠心絕情卻不能讓那個讓他生不如死的女子狠下心來。是他太過在意了還是他太過癡傻?為何要如此在意這樣的女人,為什麼不能冷下心放棄情的對她同樣殘忍?
呆愣了一夜的景辰坐在地上,背後靠著一棵桃樹的枝幹,參差不齊的枝椏磕著他的背讓他已是麻木的身體仍是感覺到了疼,不過……他希望能再痛些,至少這樣心頭上的傷口他就可以不去理會在意了……
夔門的丫鬟忙不迭的去為子離送衣服,為她梳洗打扮,今日的婚禮安排在晌午,從這次的場麵來看墨軒絕不委屈她,禮儀雖然繁瑣卻是極盡奢華,單單那身絳紅喜服已是足以看出他對子離的看重!
梨園前廳是今日舉行這次婚禮拜堂的地方,紅燭喜字早已擺放張貼好了,桌麵和案幾上也鋪了嫣紅的錦緞,所到之處不無彰顯著今日喜慶的氣氛,就連總是清一色的黑衣今日也換上了藍色或是藏青色的長袍,總之隻要身處夔門,無論走到哪裏都會看見嫣醒目的大紅喜字。
丫鬟們一早就端著要換上的喜服來了子離的房間,隻是房門關著讓她們不敢在這麼早的時辰打擾她休息,畢竟這個房間住著的即將會是她們的門主夫人,況且她們門主也交代了,在房門未開前她們誰都不能進去打擾她。
昨夜墨軒陪了她一夜,直到天明時分他才離開房間的,那個時候子離已是睡著了,可在墨軒離開沒多久她便睜開了眼睛,本是一雙清澈的瞳眸裏麵布滿了紅色的血絲,瀲灩般的眸光像是被覆蓋上了一層白紗,灰蒙蒙的沒有任何的生氣。
她就這樣目光空洞在榻上躺了很久,隨著外麵的晨光射進屋子有了明亮的光線她才麻木起身,沒有取過披風便走出了房門。
清晨的霧山露水很重,若不到辰時迷霧是不會散去的。可今日的子離是似帶著目的般特意從自己所住苑子的後麵穿過去了杏葉林。
光禿禿的小山包前如今已是立了一塊碑,上麵簡單寫著她弟弟的名字,左下角還刻有言子離三個字!
子離站在墳前,目光幽幽凝視自己弟弟的墳墓,麵色異常的平靜,前幾日在這裏的歇斯底裏已是全然不見了蹤影。
今日她來這裏是有話要告訴他的,即使如今的他無法聽到可她依然想要告訴他。
她說:“今日是姐姐大喜日子,不過我要嫁的人不是他,這樣的結果你該滿意了吧!”她麻木的神情上沒有任何的感情,冷漠的雙眼直盯著那塊剛剛才立了幾天的墓碑,看著它就像看著自己的弟弟一樣。
良久,子離微微仰首,眸光移向頭頂的湛藍天空,透過繁密的杏葉她看見了白雲在漂浮,帶著屬於它們才有的愜意漂遊在天際,感受著自己身邊圍繞的薄薄霧氣在漸漸淡去,可她的心情卻無比的陰霾沉重,也許過了今日她的世界將會永遠如此!
她微微一笑傾國傾城,淡淡憂傷藏不住的從她四周彌散而開,她頓了頓眸光看向墓碑又繼續說著:“十幾年前我的幸福全被爹爹一手毀掉了,十幾年後……我僅存的幸福也葬送在了你的手裏!你們都說愛我,可你們卻傷我最深、讓我最痛,這樣的你們……我不會原諒的!”她的嗓音很輕也平靜,這樣低沉的聲線卻透著無情,在轉身離開浩軒墓前的那一刻林中起風了,滿地金黃飄飄灑灑得落下,漫天飄飛的杏葉如同眼淚垂下,而那呼呼的風聲像是他在說:對不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