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的表情，一下就鬆緩了。
那細微的差別卻讓梁媗握緊了拳。
“四爺來了。”
珠簾忽然掀起，梁雍出現在了門邊，可屋裏也許有些太過壓抑了，讓他躊躇了起來。看著那有些猶豫的臉，梁媗也心疼起來。
“雍兒，進來啊。”
破荒的，梁媗居然第一個開口替梁雍打破沉默。她對著梁雍微微一笑，那的身子就欣喜的撲騰了過來，行動之間，不知怎的，竟就把梁媗麵前的那碗蓮子粥給打翻了。
“碰！”
無數已經熟爛了的蓮子，順著月白蟬翼的桌布，滾了下去。
所有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除了沈氏。
沈氏謔地一聲站了起來，趕忙就走了過去，先檢查了一下梁雍，又看向梁媗，在現兩人都沒事後，沈氏才淡著聲音讓丫鬟們過來收拾。
期間席上的其他人全都沒有做聲。
先不梁媗，梁雍可是梁家唯一的嫡子，不要一碗蓮子粥了，就算他把整桌菜都掀了，隻要梁思玄不話，那其他人能什麼？
隻是這頓飯吃到現在，估計所有人都沒胃口了。於是在梁思玄端起了茶後，其他人也都很有眼力勁的告退，包括梁媗，和被梁媗牽著的梁雍。
“姐姐，雍兒做的好嗎？”
從南蘭溪畔出來，梁媗牽著梁雍，慢慢的走回雲曛。
“好，雍兒最棒了。”
梁媗蹲下身子，平視著梁雍亮晶晶的眼睛，“可是，雍兒，你知道姐姐為什麼要你這麼做嗎？”
“不知道。”
梁雍誠實的搖了搖頭，還奶聲奶氣的童音，卻又不留一絲餘地的，“但隻要是姐姐要雍兒做的，雍兒都會聽話。”
用著最大的力氣，梁雍在向梁媗表示著他對她最努力的靠近。
而梁媗也沒再繼續問梁雍為什麼。
因為答案她知道，她早就知道了——“姐姐，你不要不喜歡雍兒，好嗎？”
太過纖細的手腕繞過了梁雍的、軟軟的身子，梁媗把頭埋進了那一頭細軟的黑中。
……
……
“姐，我們剛剛為什麼要那樣做啊？”
一簇簇剛剛芽的花骨朵，在溫暖的春風中悄悄安靜的生長著。
雲曛的綠紗閣裏，此時被陽光照亮。
青茼扭扭捏捏的站在了這些光亮之中，最後還是沒能忍住，開口對梁媗聲的問著。
梁媗一邊把梁雍踢開的被子又給他蓋好，一邊示意青茼出去。
離開了屋子，梁媗和青茼一踏出房門，就被兜頭洋洋灑灑的傾了一身的金色斑點。
雲曛裏有一個不的前院，前院裏有一顆年歲久遠的金桂樹。灑了梁媗二人一身金色斑點的，就是陽光穿過了那顆可三、四人合抱的老金桂樹的枝椏中，所投下的。
“青茼，如果我，不管我做了什麼，就隻是想保護娘親和雍兒的話，你會信嗎？”
不下一百個的理由在梁媗的心口流過。
隻是最後她卻還是一個都沒有出口。
若連青茼都是她需要搪塞和提防的人，那這世上，會不會太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