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平野之上會呼嘯的越凶狠,而此時軒轅台之上的冬風,也同樣是在狂放的呼嘯而過,吹起了梁媗如緞的黑色長,也吹響了那麵鮮豔如血的西殷軍旗。WwW COM
出征的鼓號,在冗長繁瑣的禮儀之後,終於打響了,而一列列整齊一致的腳步,在踐行結束之後也終於是踏響了際,震動了大地。
一個個朝氣蓬勃的少年兒郎們,就那樣一往無前的走向了遠方的戰場。
而在梁媗的視線之中,祖父和那個少年的身影,也漸漸地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臘月初九,真是一個再寒冷不過的日子了。
但更讓得西殷百姓們都冷得如墜冰窖的日子卻還在後頭呢!
就在鎮東大將軍梁祜重掌三軍統帥之印,正式率領大軍開赴山海關之後不久,一份昭告下的詔令卻就讓得西殷的都變了——文帝駕崩!
昭告之上所言,就在昨日醜時,已纏綿病榻許久的文帝,終究還是沒有挺過這一個冬,在昨晚上,於孟太妃和晝夜自文州趕回的酈王陪伴之下,最終還是仙逝了。
“這也太突然了。”
鎮東大將軍府,雲曛內,呆愣了許久之後的梁媗,喃喃道。
雖以文帝的身子情況來看,他不管是什麼時候駕崩都不為過,可等到事情真的生了以後,梁媗卻還是覺得有些差異莫名。
終歸在她的記憶之中,好像那個極其重視留名青史的皇帝,曾經鮮活的笑貌都還曆曆在目,也不過就仿佛還是昨日的事情罷了,怎麼就會已經駕崩了呢。
對於生命的消逝,不管經曆過多少次,看來都不會習慣啊。
梁媗沉默的放下了手中的書本,伸手輕捏了捏額心之後,就忽然抬頭對青茼和念湘吩咐道:“青茼,你帶著牌子,馬上親自去沈府一趟,看看娘親有沒有什麼囑咐要你帶回來給我的。念湘,你現在就到二門處去吩咐守門的婆子,除了我的命令外,其餘任何人不準再放出和放進一個人來。”
“是,姐!”
帝君駕崩,這可不是什麼事,尤其是在情勢如此緊張敏感的時候。
因而梁媗也不敢怠慢,而青茼和念湘更是立即就轉身按她的命令去照辦了。
至於外院,那就實在不用梁媗去操心了,先不鶴壽齋裏還有承平老管事在看著梁雍作功課呢,就隻靖海管事,那也是可以鎮得住場麵的一號人物。
不然也不會得梁思玄看重,能夠管理懸秋閣了,所以梁媗此時隻用把內院鎖住,其餘的自有她娘親留下的管事婆子們去一一管束。
反正沒有她的命令和牌子,二門處的守門婆子們,是誰得話也不會聽的。
這種情況下,用於防備楊氏和梁姷她們,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隻是接下來被文帝駕崩這一消息震驚到的人可不止梁媗,在建安之中,現下開始行動的人也實在是不在少數,而接下來的時間之內,自然就是隻有舉行國喪這一件事了。
但因了西殷此時的情況特殊,因此孟太妃下令一切從簡。
可就算如此,在接下去好長的一段時間裏,整座建安卻都是被白幔所淹沒了,不管走到哪兒,都是可以看到純白無暇的白色布麻在視線裏出現。
而這也是無處不在的提醒著人們,西殷一代帝王逝世了的事實,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實意,所有人的臉上都擺出了十分悲痛的神色。
但相比於建安之內,其他忙著急切表現自己對於文帝的駕崩到底有多傷心、多悲痛的人。
梁媗此時更關注的卻是她的父親和娘親,因為梁媗現,在關於文帝逝世這一件事情上,她父親和娘親所表現出來的淡定實在太過了。
就好似原先他們便知道,文帝會在此時駕崩似的。
就連那梁媗派青茼去沈府詢問沈氏,府裏該怎麼布置的時候,青茼竟隻帶回了一句“與國喪有關之事,在我回來之前,一切事宜都隻消詢問劉媽媽和汪大娘即可,我已安排妥當。”
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娘親早就對劉媽媽和汪大娘叮囑好了,如果文帝駕崩,那府中的事情就該如何如何的安排?
這未免有些太過先知的意味了吧!
更何況,此次不隻娘親,就連父親對於文帝駕崩的事也是淡漠異常,在那日回府之後,就隻是囑咐了她一番,在接下來的頭幾裏要看好雍兒之外,其餘的就沒再什麼了。
梁思玄和沈氏的這番鎮定,要是梁媗再看不出其中有什麼不對勁的話,那也真是白瞎了那兩世的記憶了。
但有些猜測,想到了也隻能是想到了。
終歸是隻可以自己探索琢磨的事情,除此之外,是不能向任何人詢問的。
最起碼,在西殷當下這個內憂外患的節骨眼之下,這個問題是絕對不能插手的,不然後果可就不單單是引火燒身這麼簡單就能結束的了。
因此最近梁媗除了在沈氏偶爾抽空從沈府回來的時候,會心翼翼地觀察她的神色之外,其餘的問題,梁媗是一句也沒有提過。
就像現在,在沈氏忙碌的一麵聽著執事婆子們的彙報,一麵還審閱著手中的一本本賬冊的時候,梁媗就極安靜的待在了一旁,心翼翼地悄悄偷看她娘親。
“前兩從益州剛剛送來的新鮮果子,已經按照夫人的吩咐送往各個王侯貴人家了。同時在揚州才訂的那批鳳尾暗花緞,昨也已經送到了。”
“哦,已經送來了?”
本是頭也不抬的在審閱賬冊的沈氏,在一聽到了執事婆子出“鳳尾暗花緞”這幾個字後,忽然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眸問道。
“是的,就在昨日,揚州那邊已經派人把錦緞都送來了。”
執事婆子也知道沈氏對此事的關心,因而一點也不敢馬虎的回答道。
“那好,現在便取來讓我看看吧。”到這兒,沈氏是直接放下了手中的賬冊,直接便讓人去倉庫把那鳳尾暗花緞給取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