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和山莊外,在那條蜿蜒流轉的溪旁,梁媗靠在了一株夾竹桃之上,神情倦懶的坐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神經繃得太緊,所以當他真的來了的時候,她反而有些使不上力氣的感覺了,因而就算都已經遠遠的看見了那道還有些稚氣的纖細修長得身影時,她竟還能發起了呆來。
印象之中,好像不管過去多少年,這個少年的身影在男子之中都一直算是偏纖細了的吧?
就像在月下妖嬈鋪開了的那匹金縷桃花琵琶錦,枕著歲月的溫柔,密密麻麻地繡上了這錦麗河山最美的顏色。
“梁三姐?”
“啊!哦,楚孤公子,有禮了。”
看向麵前剛剛還望著他發了好一會兒呆的女孩,楚孤豔色的唇微勾,露出了一個再謙和不過的笑容,隻是梁媗卻明明白白的在他眼底看見了那掩都掩不掉的興味。
這一刻,梁媗真是覺得自己丟臉丟得都要跑到瓜哇國去了。
“梁三姐派人專門在明誠堂外等候,想必是有什麼要事要與楚孤的?”看著窘迫的梁媗,楚孤眼眸彎彎,笑得很是好看。
“要事談不上,隻是心底有些許的疑惑,想向楚孤公子問幾個問題罷了。”在楚孤麵前,梁媗也用不著遮遮掩掩。
太過自作聰明,反而會讓自己出大糗,這在楚孤身上,梁媗已經是得到很多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了,所以此時她自然不會再犯,在看見楚孤隻是微微挑了挑眉,但卻什麼話都沒的時候,梁媗穩了穩呼吸就開口道:“潁川城內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此事是不是與我祖父有關?”
梁媗直直的就盯著楚孤,眼睛眨也不眨,看得楚孤微微地抿了抿唇,半晌都沒言語,直到梁媗的心都開始要往下沉時,他才總算是開口了,“為什麼這麼問?為什麼要來問我?”
原本還很忐忑的梁媗,忽地就被問得一愣,然後想也沒有多想的就道:“因為現在就隻有你可以問啊。”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還能再問誰。
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之下亮的出奇,清麗的光芒如水沉煙,在楚孤的心頭泛起波瀾,濃密的尾睫微微垂下遮住了眼眸,就算是此時離楚孤最近的梁媗,現下也沒能看清他眼底的情緒到底是什麼。
“知道潁川的地理位置嗎?”
但就在梁媗看著楚孤出神時,那比抹了最名貴的胭脂洛兒殷都還要更媚人的紅唇,忽然就輕啟出聲,嚇得梁媗趕忙回神,“自然知道,潁川乃是經過建安的必經關口之一。”
“那你知道,潁川為何自年前開始,就一直不開南門,並且不許閑常人等靠近嗎?”
“知道,因為南門的牆門在年前忽然有了坍塌的跡象,所以自年前開始,官府就派人在修建,但因了中間幾番意外事故,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現在都還沒有完工。”
“你信嗎?”
“當然信………難不成,事情不是這樣的?”
“你呢?”楚孤垂眸,看著隻到他肩膀的梁媗,那幾近半透明的瓷白色肌膚,在碎金般的光芒中反射出了瑩潤蒼白的色澤。
不是她的身子這段時間以來,已經好了很多嗎?可為什麼皮膚依然會白得幾近透明,一絲血色都難看見?
在梁媗眼裏,此時楚孤沉靜漂亮的麵容之上,是一貫帶著些稚氣的笑容。
但他那不輕不重的幾句話,卻讓得她心底是掀起了滔的巨浪。
潁川地理位置特殊,南北門就更是直通建安的方向,可剛剛楚孤了什麼?南門這麼長時間的修建,並不是因為官府對外宣稱的城門門牆出現坍塌,那真正的理由,又是什麼?
一瞬之間,梁媗忽然就覺得全身的血液都開始往腦裏急湧而去,但指尖卻截然相反的又感到了冰冷刺骨的寒意。
祖父重傷而歸,受成帝驚恐驅逐,但下之大,比潁川更適合養傷的地方千千萬,祖父哪裏都不選,最後卻把潁川定為最後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