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一噎,滿臉通紅。身份所限,人微言輕,她冒然出頭,的確是冒撞了。
春花娘扶著圍裙,正出來看熱鬧,聽到男人的粗話,氣得火冒三丈,張開嗓門,大罵道:“毛丫頭,誰是毛丫頭?要不是這毛丫頭,你吃個屁火鍋!就是這毛丫頭,發明熱天吃的火鍋,才有你的口福!”
斜嘴男人卻是不信,譏笑道:“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你這瓜還是偷來的瓜!誰會相信火鍋是這麼個黃毛丫頭發明?天底下有剽竊人如你這般光明正大,也算是開了爺的眼界了!”
富貴走出門口,正好聽見這話,卻是摸著胡須但笑不語。
過河拆橋是生意場中人慣用把戲,雖然怎麼拆如何拆是看那人明裏暗裏手段的高低,表麵看起來他道貌岸然,但實質就是過河拆橋。
春花從來沒指望富貴這個慣會踩低就高的人會出頭說一句話。天氣雖然熱得人發暈,她的腦子卻突然被這種冷漠激得清醒無比,對著富貴冷冷地開口,“伯伯,你倒是說一說,火鍋是從何而來!還有,以後,我可能會提供什麼新鮮花樣讓大家享用!或許等幾個月,還有個什麼比賽!讓得福酒樓生意更上一層樓!”
富貴一時冷汗涔涔,猛然想起以後的生意規劃春花雖然給了一個藍圖,但並沒有具體的實施方案,少了她可做不好那些事,現在並不是冷眼旁觀的時刻,忙道:“兄弟,此言差矣!發明熱天火鍋的人正是這個小娘子!她的本事可不小,不光是吃得人爽快的火鍋,就是那使本鎮揚名的香腸也是她的傑作!你可不能小看了她,惹到她,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斜嘴男人痞性十足,十裏八鄉都怕,他雖然詫異,但卻不懼怕,吊兒郎當地道:“怎麼兜著走,我卻不知,叫她弄一個‘兜著走’給我看看?”
明顯是欺負人家母女!有人心有微詞,卻不敢放言,隻看著事態發展。
一個中年女聲慢悠悠響起,“她給起‘兜著走’,也許我能,要不試試?”
眾人齊刷刷地朝後看,一頂富麗堂皇的轎子停在路口,轎中仿佛有個婦人的身形,旁邊圍著一群珠圍翠繞的丫頭婆子,還有幾個隨侍威風凜凜地手握軍刀斜睨著視線。
鎮長家的官太太啊,真是好大氣派!民眾連讚歎都不敢,忙齊刷刷地彎腰低頭,現場一時靜得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莫太太搭了塊帕子在丫頭手上,這才慢吞吞地下了轎。
莫敬賢率先走向春花,笑著寒暄。
斜嘴男人從莫太太出聲時,心中就一凜,欺欺平頭百姓倒沒個大事,就是怕招惹上官身,到時就算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今天真是大意了,光想著替本家小飯館出頭,卻忘了這家酒樓的後台有多硬。先服個軟吧,他抬起頭,想對著莫太太作揖,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失聲道:“你,豬二娃,怎麼在這裏?”
大明著一身青布小童衣,背個大書匣子,身體筆直地立著,看都沒看朱老霸一眼。
朱老霸不禁拽住,轉了轉眼睛,罵道:“好你個崽子,活得好好,也不知給你伯伯我報個信,害得老子擔心!現在跟我回去跪祠堂,你這不孝的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