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從來不知春花說話這麼刻薄,一愣之下,指著三虎哈哈大笑起來。她還拉著冬生一起嘲笑,但冬生幾乎都想獨自溜了,哪裏會跟著一起湊合。大牛倒笑得前合後仰,深覺春花的話比揍他丫的一頓更解氣。
三虎氣得臉都青了,腦子一熱,操起手中鐮刀不管不顧地向春花腦袋而去。
啊!小娘子們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起來!
春花想不到此子有這麼大的膽子,矮身一躲,一把抓住三虎的手,背對他,後腰一扭,一個過肩摔將三虎摔在地上,一邊指著罵道:“狗娘養的,真敢動兵器了!這是刀!不是木頭!”
三虎隻覺得天旋地轉,一頭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男孩們驚呆了,張大嘴看著眼前的一幕,以為是在做夢。眼前這個身手利落的娘子還是從前哪個被他們攆得哭的人麼?
小蘭眨巴幾下眼,這是春花麼,竟敢和男孩打架!
碧芬也被嚇到了,但聽到春花罵人,覺得這人真是粗鄙,和她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還敢肖想鎮長家的少爺,太不要臉了。回頭一定要擺給鎮長千金聽。
大牛哈哈大笑,叫道:“哈哈,三虎,你也有今天!被個女人打敗了!”
三虎想裝死賴在地上不起來,心裏到底不服氣,一個鯉魚打挺,翻身爬起來,二話不說,低頭就向春花撞過來。
大牛忙擋在前麵,抓住三虎的肩膀。春月順手操起一條蒿草,不要命地朝三虎身上招呼。
打群架了!大牛同伴相視一眼,握起拳頭和大牛戰在一起。幾個男孩攔著想逃走的小娘子,一臉不懷好意。冬生渾身發抖,深悔不該湊熱鬧跟來。
混亂中,春花感覺腳被人絆了一下,她一個趔趄向前撲去,正好砸在三虎身上。三虎和大牛戰在一起,一個撲倒,翻滾在地,臉恰好撞在路旁的花崗岩上,頓時血流如柱。
見紅了!
孩子們都愣了,呆呆地看著三虎哭得驚天動地。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春花從三虎腳下飛快地爬起來,拉上春月,和大牛幾個一溜煙兒往家裏跑了。
前腳回到家後腳三虎婆婆揪著眼睛紅紅鼻子烏青的孫子就找上門來。
“我說春花娘,你家春花把我好好的孫子打了,鼻子磕破,血流了兩升,人被嚇得迷迷糊糊,魂驚掉一半,眼睛泛白,你說,這事該咋解決?”
春花娘鼓著眼,道:“三虎婆婆,人要講理!是三虎先來惹春花,然後自已不小心摔傷的,與我家春花有半毛關係?”
三虎婆婆溺孫成狂,大怒,道:“難道我孫子自己傻往石頭上撞呀!你去看看,那石頭上流了多大一攤血!看著就眼暈!那些血不補上一年半載,是吃不回來的!惹不惹的與我也沒半錢關係!血流了,人嚇了,才是重點!今天你要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我就不走了!”說完就攤手攤腳地躺在劉三家大門口前。
春花娘叫道,“嘿,你還賴上了!話說好聽些吧,我還樂意當個賠主,誰叫我家春花倒黴,買個鹽巴都能被小子堵在路口要過路費,走個路都能把人弄得流鼻血!可你這耍橫撒賴的樣子,我就是看不上!你今天就是睡死在這裏吧,也沒人管!”說完拽過掃把掃地,地壩上空頓時塵土四揚。
三虎婆婆吃下一嘴灰,喉嚨發癢不時咳嗽,她覺得地上寒涼刺骨恁是難受,斜眼觀察幾下,一骨碌爬起來,躺到柴堆上去,溫暖多了,一時有些心滿意足起來。
眾人皆錯愕地瞪著三虎婆婆,然後有幾個忍不住吃吃笑起來。
劉三出了一頭汗,他最怕被種撒潑的老婦人,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碰又碰不得,真是燙手的山芋。
春月感覺事情棘手,眼珠兒一轉,指著三虎笑道:“三虎,你好沒羞,沒本事打贏我們,就找大人!虧你好意思自稱什麼老大幫主。你就是一個告刁狀的小破孩!看你以後怎麼在道上混!”
三虎滿臉通紅,突然感覺打架輸了都沒這麼丟臉,忙拉婆婆起來。
三虎娘喘著氣趕來,還未開口說話,就看見老娘在人家門口撒賴,忙和三虎一起將婆婆拉起來。“老娘,多大點事,你就躺地上,不怕受寒,這可是大冷天,得了風寒又要花錢,又要難受!”
三虎婆婆一想有道理,況且媳婦來了,自覺有幫手,一骨碌爬起來,拉著媳婦的手要她討醫藥費。
三虎娘如何不知自家小子霸王一般的性子,隻有他打人,沒有人打他的理,又是家中獨苗,被養得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吃個虧,倒可以磨磨他的性子。當她聽到婆婆又帶著孫子上別人家鬧時,心想遭了,又要得罪人,為了那臭小子,四鄰都快得罪光了,這可不行,忙向小子們問清地點,馬上趕來,果然看見婆婆在施展用慣的老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