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不能一上來就說我店欺哄,得先聽我把話說完呀!”
白胡子公公白了春花一眼,“那你倒是說呀!這不,大家都在聽你解釋呀。搞砸了,看你以後還怎麼做生意!”
春花撅嘴,不服氣地道:“剛才我話還沒講完,是你半道兒截我的話!”
白胡子公公想是家中一霸,聞言牛眼睛一瞪。
春花哼了一聲,對著圍觀的人眾,大聲道:“我們店方角櫃的做工是和時下的木匠手藝不同。最不同的地方就在板件鑲接上。大家都知道,別家的櫃子都是用刨子、鑿子、銼刀之內開槽,再將小板件榫接起來,一個櫃子幾乎連木梢都不用打一顆進去。誠然,這是最精湛的手藝!”
一個粗漢想是懂行,嚷,“當然!魯班老祖師傳下來的技藝,怎麼不精湛不好的?你家的櫃子,看看,隻用點點兒鬆膠打個屁粘在一起的,能牢固嗎?我輕輕掰一下就可以弄壞他!”
說完,粗漢手上使勁兒,用力掰角櫃側板上幾道粘合好的滑槽。他開始很輕忽,以為輕輕一摁,就能把滑槽掰下,結果試了幾下,滑槽仍紋絲不動,加力,仍沒有效果,最後幹脆挽起袖子,使出吃奶的勁兒掰,結果滑槽淺,一打滑,手哧地一聲擦掛在幾道槽上,劃出幾條血痕。粗漢低頭抱手,臉漲得通紅。
春花笑道,“大伯,你要不要再試試?看掰不掰得掉?”又正色道,“如果像你這樣故意損壞,不論是什麼櫃子,哪怕它就是鐵做的,也非得都被你弄爛不可!我也不說我的櫃子有多結實,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大家且看!”
春花幹脆將抽屜都抽出來,人站在角櫃上,還在上麵蹦了幾下,平視一幹人等,“看到沒有!結實不結實?公公,你也站上來試試!”
白胡子公公一挑眉毛,一腳踏在春花讓出來的角櫃上。
這樣做的視覺衝擊力可想而知,人們微微張開口,有些吃驚地看著。
白胡子公公回頭看了春花一眼,後者笑道:“老公公,你有一百五十斤吧,它承得起這個重量,盡管站上去!”
白胡子公公心說,看你丫頭講大話,我可不是一百五十,是一百七十斤!我可是提醒過你!要是踩壞了東西,我可不賠。邊想邊站上去。櫃子沒有一絲異樣!他頓時生了興趣,學著春花的樣子在櫃子上蹦了蹦,嘿,櫃子好好的,沒壞!
旁邊翹胡子公公看得眼欠,一把推開白胡子公公,“死老頭,下去吧,讓我試試!”雙腳一躍,跳上櫃子。周圍的人一呆,不知情的人看見翹胡子老頭蠻不講理,還以為兩個老頭會鬥起來。
結果白胡子公公一頭都不惱,反而笑罵道:“老申頭,怎麼哪兒哪兒都有你!老子才剛和你分開,這會又看見你,真是陰魂不散!你不是想孫子,急著回家嗎?”
翹胡子公公自顧自試著櫃子的好賴,眼角眉梢都是驚奇,理都不理白胡子公公。
白胡子公公一著惱,微仰頭道,“哎呀,哎呀,死老頭,快下來!擋著人做生意了!”也是一把將翹胡子公公扯下來。
翹胡子公公心裏猶不足,揮開白胡子公公,彎身檢查角櫃。白胡子公公便同他一起埋頭查看。兩個老頭像三歲小孩見著好玩的玩具一樣,自顧自地玩耍起來,也不管剛才引發的一場風波。
春花和娘對視一眼,低頭看著兩個兩頭,有些哭笑不得。
春月看了大半天,心裏早就不耐,叉腰,居高臨下,大聲道:“翹胡子公公,白胡子公公,兩個胡子公公,你們到底買不買我家的櫃子呀?”
兩個老公公對視一眼,心想這是在說我?同時抬頭,異口同聲地道:“買,買!”
春月心中得意,努嘴道:“你們兩個人都要買,可我家隻有一個櫃子要賣,到底賣給誰?”
倆公公同時指向對方,異口同聲,“他!”想了想,手指自己,又異口同聲,“我!”
人們看兩老小孩有趣,都哈哈笑起來。
原來兩個公公一個姓申一個姓孫,同村人,發小,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越老越形影不離,不認識的人還以為兩人是親兄弟呢。又喜歡和對方對著幹,增加生活樂趣,隻要他倆聚在一起,就沒有不對對掐的時候,但有半天不見了,又怪想念對方的。兩人鬥慣的,人們就常拿他倆取樂。
春月頓足道,“你們兩個到底是哪個要買呀!”
兩個老公公還挺促狹,逗著春月道:“我們呀,都不買了!”
春花拉了下春月的手,笑道:“兩位公公,貨,你們也驗了,可還滿意?”
“嗯,將將就就,一般一般!”
春月人小,不懂人情,聞言很不高興,跳腳道:“你們兩個!哼,真是,不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