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觸即發之時,救命稻草終於出現了。
春花娘已被朱老霸拖在地上,紅著眼抬頭看去,原來是春生,這一瞬間她幾乎有淚流的感覺。女子在絕對武力麵前,真是太弱了!
“春生啊,嗚嗚,他們要放火燒房子!”
春生捏著拳,瞪著眼,雙腳站成八字步,威風凜凜地道:“叔娘,等他燒!我看有我在這裏,哪個敢燒?今天哪個要是點了絲火星兒,我就叫他有來無回!”
朱老霸斜眯著眼看著健壯有力像專業打手的春生,又瞄了一下手下的秧雞腳杆,心裏微微有點畏懼。雖然他稱得上一霸,但不過是在普通百姓麵前,真要遇到個橫的,也奈人家不何。
木頭本來緊靠在大門口防止強人進入,見狀忙站出來。
春花將娘從地上拉起來,指著朱老霸,“姓朱的,自得福酒樓一別,又見麵了!”
朱老霸聽到得福二字,一愣,仔細打量了一下春花,詫異道:“娘希皮,你怎麼在這兒?你和莫家有什麼關係?”
李婆子雖然不敢明著幫春花,但暗裏說幾句話卻是可以的,隻聽她大聲道:“她是莫太太的侄女!官家親封的誥命夫人!連朝廷來的欽差都對她畢恭畢敬,鍾縣令也要對她以禮相待!你惹誰不好惹,偏惹到她頭上!到時候一撒嬌,一抱怨,官府上折子一遞,叫你朱家滿門抄斬!”
圍觀的人嚇一跳,議論紛紛,“哎呀!天啦!原來是她!前幾天幾位大人那麼大架勢,說要封賞,原來就是她呀!看起來這麼小!”
“我就說這家人怎麼這麼膽大,連朱老霸都敢惹!”
木頭的幾個兄弟比他晚一步到,聽見出了事,忙扒開人群衝進來,和木頭站成一排與朱老霸對峙。他們是良民連和人吵個嘴都費勁,但心裏再緊張得要命,也抵不過東家出了事自己飯碗不保,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安身之所,要是被人破壞,以後的生計可怎麼辦,正在說親的媳婦可能都保不住。想到這裏,這幾個大小夥子比主人還氣惱,恨不得一手把朱老霸撕了。
春生朝朱老霸跨出一腳,大聲喝道:“你們走是不走?是不是想挨揍?”
朱老霸生性欺軟怕硬,一見情勢不對,忙一邊撤退一邊甩狠話,“走就走!小子!不怕你出頭,等以後大爺空了,再來收拾你!”
春生娘從人群中鑽出來,捉住春生上上下下地檢查,哭道,“兒啊,傷到哪裏沒有?哪個喊你出頭的?要是傷到哪裏娘怎麼辦?”
等朱老霸等人走得沒影兒了,伸手就拍打春生,“死娃子!你上哪兒學的?還跟人打架!要不要命了?白米飯喂你你不孝敬父母卻跟人打架!娘平時是怎麼教你的?要是受了傷,家裏哪有錢給你養?”
春生一臉不自在,舉起手護住頭臉,大聲叫道:“娘,你怎麼來了?別打了!”
聽見春生娘意有所指的話,春花娘不由翻了個白眼,拉住她道:“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他幹什麼?他幫了叔娘,受了傷,自有叔叔一家養,擔心什麼。何況又沒動手,受什麼傷?”
春生娘一早來找春生回家,卻被店主告知兒子已辭工了,好像回家之前要去找什麼親戚。鎮上哪有什麼親戚,不就是劉三家了。春生娘暗自一笑,兒子倒機靈,到叔娘家肯定有搞頭,忙興衝衝地跟過來,卻正好聽見朱老霸放狠話,頭上如被澆了一盆冷水全身直哆嗦,心裏又害怕又氣惱春生多管閑事,這不一上來就打他。
春生娘狐疑地道:“真沒事?”
春花娘拉著她進屋,邊走邊道:“真沒事!”
春生娘眼睛一轉,連忙訴功勞,“妹妹呀,你看,還是要一家人才靠得住!外人說得再甜再香出了事也是拍屁股就走了。自家侄兒真是比親生的管用!”
春花娘對於春生娘過繼的算盤一清二楚,但春生這孩子也的確值得推薦,遂道:“春生是個好孩子!我以前還說他膽子小,現在看來,那膽識比天還大!既不怕人,又有謀略,高高大大的個子,那氣勢,光是那麼一站,別人就嚇得屁滾屎流,動動嘴皮子,就把煩難事化解了!”
春生娘心中那個得意,笑道:“我兒就是最好的!從小到大,又老實又聽話,什麼都聽娘的。名聲好,相貌好,又有正經事做,說親的媒人那都排到張家彎了!”
說著說著,春生娘一頓,想起征兵的事,話鋒一轉,“可這些說來有什麼用?好好男兒,非要當什麼兵!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何處不是安身立命的所在,非要舞刀弄搶才過得!簡直和家裏那老東西一個腔調。別人躲都來不及,他卻要上趕著去。明明家裏都打點好了,沒他的名字,他自已個偏偏要添上去。真是要急死個人!那上了戰場能活著回來嗎?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到最後魂魄都歸不了鄉!現在年輕不知事,等人家槍杆子捅出了血,後悔都來不及!看你現在倔強,不聽爹娘的話,有你後悔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