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成名的代價就是嫁不出去。怪張的言行隻是圖了一時之意氣,當時解了氣,未來卻可能不再是坦途。
當年的好媳婦人選,早淪為人人口中的河東獅。如果不嫌命長,且趁早打消那非份之想。
太受婆母們歡迎愁煞人,太不受婆母們歡迎忒愁煞人。
滿了十五歲,春花的終身大事正式成為爹娘心中最大的一塊心病。
劉三夫婦開始還能端著,攆走各種不中意的媒婆,絲毫都沒猶豫。等春花滿了十六歲,隻要馬路上出現一個媒婆的影子,心裏就盼著是登自家的門,說春花的名。歪瓜劣棗裏選優良品種,矮人國裏挑高子,猛然看來,姑娘還挺走俏。
春花心裏倒沒所謂,反正人選好與不好,都得她自己同意才行。
私下裏婆婆捎來公公暗示,找不到合適的咱就招贅,再不行劉家怎樣也會護著她,給她留一席之地。鄰村八十歲終身未嫁的老姑娘,那可是鎮裏的楷模,聽說貞節牌坊都下來了。
春花翻了個白眼,心道你們倒是相信我不告密,給我老娘知道了,房子掀了他的。
如今家裏的日子越過越好了,生意做著,莊稼種著,青磚大瓦房住著,各種如意順心。
春花理著生絲賬本子,又看了一眼成堆的鋪子上送來的賬本,一時頭有些大。成年累月地陷在理賬中,和枯燥的數字打交道,是個人都心累。
阿生留在省城,小雲初嫁,和夫婿管著葡萄園草莓園果園子,各種忙碌,一時之間真難有人能幫上她的忙。
春花招來弟弟妹妹,教他們理賬。
春花娘興衝衝地走進屋內,笑道:“來了,有人來了!”
春月道:“誰來了?”
弟弟們嘲笑道:“笨蛋,當然是媒婆兒來了!”
春花娘嗔了兒子們一眼,轉身出去,笑咪咪地迎上去,然後鼓眼呆滯。
媒婆和她擦身而過,進村裏去了。
春花娘咬牙罵了一句,有眼不識金鑲玉,死媒婆給我等著。
回屋見春花教弟妹挺自在的樣子,不禁氣悶。
春花自然知道娘失望而歸,歎了一口氣,“娘,過來吃桃子唄,妹妹新摘的。”
春花娘看著女兒秀美的模樣,嘴唇動了動,“當年,你要是忍了那口氣,何致名聲……樣樣都好,卻偏要學我的作派。”
春花道:“娘,這裏過得不開心,要不我們搬到省城去住吧。離了這個地方,誰說誰去。”
春花娘白了春花一眼,扭身就出去了。
春花知道娘心裏無非就是想人情關係在村裏,搬到省城,人生地不熟,到時受人欺負,越發不好說親。又有故土思想,雙親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離開這個地方的。
第二日,姨媽突然登門而至,並帶來個天大的好消息,表姐付嵐要成親了。
青燈古佛這麼些年,終於等來好消息,春花高興地道:“姨媽,我表姐什麼時候成親?到時我們肯定要去陪姊妹的。”
春花娘暫時扔下憂愁,笑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要成親了?自從過了二十歲,我都對嵐兒的婚事絕望了。想不到柳暗花明,終於等到好結果了!”
姨媽拉著娘兒倆,邊哭邊笑道:“再想不到,我那好女婿竟然一直不改初衷,又來求娶。當年事情鬧得那麼凶,我那親家發了誓說連腳印子都不到我們村踩上一個的,昨天竟然拉著女婿和媒人又來求親了。我如何不願意,當場就同意了。婚期定在兩個月後。雖然時間有點緊,但年紀不等人,嫁妝什麼的都是現成的,倒還忙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