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鳳儀宮內靜寂無聲,幾乎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響動。
然而對長久伺候在鳳儀宮內的宮人們來說,這樣的情景卻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危機感。
蕭皇後身披紅色金邊宮服,鎏金的長指甲正“刺啦刺啦”劃在桌上,無端端激起周圍伺候的人一身冷汗。
她的下首正跪著一個人,一身藕荷色的開襟衫子看起來清脆明媚,然而那人卻一直低著頭,隻能看到她發髻上搖晃著的步搖正透露出深深的不安。
片刻之後,隻聽“嘩啦”一聲,蕭皇後將桌上茶盅果盤等物件全部掃至地上,拍桌怒道:“蕭家怎麼就養出你這麼個蠢貨!你還有臉跪在這兒求本宮饒了你!”
被罵的人自然隻有蕭錦瑟,她被桌上那亂七八糟的東西砸個正著,卻隻能低著頭小聲回道:“姑母我知錯了,可這事兒真得不怪我……”
“不怪你怪誰,怪本宮嗎!”蕭皇後再度怒言,“本宮早就說過不準你再插手燕薑的事,你倒好,自己做不成就找杜心如!她比你還蠢你竟敢指望她?現在好了,杜家顏麵盡失與蕭家也成了死敵,看你辦得好事!”
蕭錦瑟抖了抖,緊咬牙齒不敢再說話。蕭皇後的脾氣她領教過,是以在這個關頭,據理力爭倒不如安分守己來得保險。
然而殊不知就是這幅唯唯諾諾的樣子看在蕭皇後眼中更為火大,她忽而起身上前,順手就給蕭錦瑟頭上一巴掌:“啞巴了,你不是本事大著呢,怎麼不說了!”
“姑母……”見蕭皇後不依不饒,蕭錦瑟幾乎急得快要哭出聲來,“我真得知錯了,我也沒想到杜心如這麼沒用。早知她這麼不靠譜,我不如去找別人……”
“還敢再說!”聽她死不悔改,蕭皇後氣得身形都有些晃動。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蕭錦瑟淚眼汪汪的樣子,心口莫名有股氣湧著,偏生就是上不來。
“說了多少次,燕薑身份特殊,對我們蕭家還有大用,不然你以為本宮何以容忍她到今天!你好好做她的‘好姐妹’便罷了,沒得生什麼亂子!這件事若是真成了,那豈不是推她上死路!到時陛下一道旨意下來,我們的計劃可就全完了!”
蕭錦瑟越聽越不服氣,也不管蕭皇後有多暴怒,站起來便嗆道:“不過是個罪人的女兒,怎麼就有那麼大用處!我不信蕭家離了她就不行了!明明就是個廢物,偏引得沈王爺和那三皇子都魂牽夢縈的!依我看姑母你就該一道懿旨把這賤貨辦了!免得她霍亂後宮,擾得我們全都不得安寧!”
蕭錦瑟話音剛落,就聽“啪”一聲,竟是蕭皇後力道十足地給了她一巴掌!
被打得踉蹌後退幾步,蕭錦瑟頓時疼得眼淚直流。蒼白麵上很快顯出五個手指印,她不解地看向蕭皇後,眼底一抹怨恨滑過。
“我說你怎麼越發不懂事,原來又是為男人鬧得!”蕭皇後冷笑,“看來你是把本宮的話全當成耳旁風了!”
蕭如意說著,步步逼近蕭錦瑟。她長睫微動,帶了幾分冷凝和輕夷,最後一把扣住蕭錦瑟的下巴,居高臨下道:“既然你不為蕭家考慮,那本宮也沒必要為你考慮了。沒了你,蕭家還有其他女兒,你就安安穩穩地等著準備嫁人吧!”
心中一驚,蕭錦瑟頓時明白了蕭皇後的意圖。想她出身以來一直倍受寵愛,無非因為她是蕭家嫡長女,所學所做,都是為日後入宮準備的。
然而蕭皇後一番話明顯已經將她打入冷宮,蕭錦瑟瑟瑟發抖,哭喊著握住蕭皇後的胳膊:“姑母我錯了,我再也不跟您強嘴了,再也不想有的沒的了!姑母您原諒我,不要放棄我啊!”
蕭皇後厭惡地看著她,一把將她推開:“滾!”。
劉嬤嬤心領神會,一把架著蕭錦瑟就將她拖了出去。待走到鳳儀宮大門時,忽然壓低聲音道:“小姐別難過,娘娘這是在氣頭上呢,哪那麼輕易就會放棄小姐?您且先回府,等娘娘氣過了再來認個錯,奴婢也會幫您在娘娘跟前兒說些好話的。”
蕭錦瑟算是劉嬤嬤看著長大的,聽她這麼說,急忙點頭將腕子上一對鐲子褪下來交到劉嬤嬤手裏。
看著劉嬤嬤的背影,蕭錦瑟雖然淚眼朦朧,可也擋不住眼底恨意。
燕薑燕薑!一切都是因為這個賤人!
她怒氣衝衝地往宮外走,心想著有機會一定要給燕薑好看。然而步子剛走到禦花園附近,就聽裏麵傳來陣陣簫聲笑語,惹得她一陣煩躁,不由走過去想看是哪來的奴才這麼沒規矩。
當穿過叢叢花圃,映在蕭錦瑟眼裏的,卻是一幕俊男美女相得益彰的唯美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