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的言聲回蕩在空曠的天牢中更顯得陰森淒冷,徐元墨欲言又止地看著燕薑滿目冷凝,良久,隻是垂下了頭。
“公主,是我對不起你。”
他如此說著,不敢再與燕薑對視。隻因他怕極了燕薑眸中的那一抹犀利,那種幾乎能將他刺穿的眼神恐怕將成為他為數不長的日子裏唯一的噩夢。
話已至此,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必要。她此行的目的隻是想看看徐元墨心中到底在想什麼,可惜的是對方卻再一次讓她失望了。
他依舊是那個徐元墨,懦弱、優柔寡斷、沒有主見的人。
轉身不再去看也不再去問,燕薑抬腳就走,然剛行了三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低語。
“公主,我知道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可、可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之所以這麼做……隻是因為她說在事成之後可以讓你假死,讓我帶你離開……”
聲音逐漸低沉,燕薑卻忽然蹙眉。她並未回身去看徐元墨此刻是什麼樣的表情,眉眼也未因剛才的這段話而有所動容。她隻是那樣站著,良久,輕語出聲。
“你還是不明白嗎,一個人若真想對另一個人好,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欺騙對方。你所說的隻是你的執念,那是你的私欲,你想得到的東西。”
“而這一切,與我無關。”
再也不願多加逗留,燕薑就此離去。身後的人怎樣都與她沒有半點關係,這條路是徐元墨自己選的,那麼他就應該要為此付出等同的代價。
說什麼是為了她好,也不知他是有多天真才會相信蕭皇後真得會放過她,明明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啊……
一場精心策劃的戲碼到此算是告一段落,宮中因蕭皇後的衰落而牽扯出不少事端,朝堂上也因為燕王的這個判決而熱鬧非凡。
當然除了整座皇宮,燕都城內也因此事而吵得沸沸揚揚,眾人在猜測蕭家是否會就此隕落的同時,也在預測誰有可能會是下一個被燕王開刀的家夥。
沈王府已經接連一個多月未曾有過好事兒了,之前蕭錦瑟與沈逸的醜聞一度成為大街小巷人人都津津樂道的笑柄,盡管已經過了這麼久,也未曾見他們的熱情就此消沉。
索性因為蕭皇後被廢一事而使得話題風向急轉,但未等整個沈王府鬆口氣,蕭家又再度找上門來。眼下情勢太過危急,他們需要沈逸出麵為蕭家爭取最後一次機會。
這種事若放在平常,沈逸自當效勞。但眼下連他都有些自顧不暇,更遑論對蕭家伸以援手了。
“王爺,蕭大公子又派人來了,您看……”
管家幾乎三兩個時辰就要進來通報一聲,整整一天沈逸都陰沉著臉恨不能直接將來人砍了。但最後他卻隻能揮手示意管家退下,並伴著嘴上僅有的說辭:“就說本王還未回府。”
一來二去連傻子都能明白的道理,但蕭敬好像就真的不懂一樣,明擺著今日非要見到沈逸不可。
一個緊逼一個急躲,一來二去間沈逸的怒火被撩撥得越發高漲,於是在第五次見到管家來傳話時,他怒極之下將桌上茶盞掃落在地:“給本王把大門閉緊了,蕭家的人,一律不見!”
管家心中叫苦連天,急忙退下去吩咐府內眾人。就在他剛剛離開院子時,空氣中卻平添多了一股清冷笑意,沈逸下意識蹙眉,就聽有聲音道:
“我要是你就會跟蕭家直說,也免得這沒完沒了的逼迫讓人生煩。”
紫金長袍在月色中漸露光芒,將他的身形拉得很長。銀製麵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卻依舊能通過輪廓描繪出他冷峻的容貌,那般清雅挺立,幾乎連月色都無力與他爭輝。
沈逸看著無聲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邊遲羿許久,忽而冷笑道:“看來本王應當加強這府裏麵的守衛了,竟然讓邊太子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這沈王府有什麼密道呢!”
對他的嘲諷視而不見,邊遲羿緩步走至他身邊掀袍落座:“這世上隻有我不想去的地方,還沒有我進不去的地方。”
如此狂傲當真非常人氣態,沈逸眉頭越發緊蹙,卻意外地沉默不語。
邊遲羿也不催他,把玩著腰間玉佩環顧院中景色。靜謐的氛圍讓這二人看起來莫名和諧,但隻有當事人心裏清楚,在這一舉一動之間,他們已經將對方分析了個透徹。
“太子殿下來燕國的目的想必本王不必多說,不巧的是你搜查的那些東西,我手裏恰好有明確的線索。眼下燕國看似大亂但實際卻仍由燕王坐鎮,而我隻希望太子殿下能盡綿薄之力,替我除了目前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