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回到三皇子府,燕薑幾乎不知道自己這一路是怎麼走回來的。
蕭祈跟阿紅一左一右拉著她生怕她有個閃失,她從他們的眼裏看到了對自己的擔憂,但她就是沒辦法找回思緒,回過神來反思今天發生的一切。
柳岸死了,齊氏死了,一個是她最親的人,一個是給了她很多幫助的人。明明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是最應該高興的日子。可是隻要她閉起眼仿佛就能想起柳岸跟齊氏的模樣,那樣淒慘的死狀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選擇。
她們之所以會死,完全是因為跟她走得太近。
深吸口氣按下心頭的難過,燕薑抬眸就看到站在三皇子府門口等待自己的林思齊。俊逸側臉,器宇軒昂。
那是她的男人,也是她在這條路上唯一的選擇。
林思齊看到燕薑出現,急忙快步走了過來。什麼話都沒說隻是上前把燕薑擁入懷裏,感受到她慢慢把渾身的力氣卸下靠上自己的胸膛,林思齊輕歎一聲,道:“沒事了,薑兒。”
燕薑點點頭,隻覺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原本還強硬支撐的精神在看到林思齊的時候瞬間崩塌,隻想就這樣靠在他的懷裏,不用再去想過去的傷害,不用考慮未知的前路。
打橫把燕薑抱起,林思齊徑直走進三皇子府來到二人的婚房。
依舊是滿目紅綢裝點,看起來喜氣洋洋,可是早已經滿目蒼涼。
由於死了人又因為此事事關太子,所以在燕薑前往太子府辦事的時候,賓客們也起身紛紛告辭,彼此間心照不宣認為明天朝堂上恐怕要有一場軒然大波。
對此林思齊表現得很平靜,深邃的眼眸一點兒也叫人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麼。在賓客們都離開以後他才抽出時間重新思考今天發生的所有事,一邊吩咐翰墨把幾具屍體抬走,一邊站在門口等待燕薑。
他知道今晚是最後的平靜,一旦過去,就再也沒有安寧的時候了。
輕手輕腳把燕薑平放在床榻,林思齊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後轉身點上了安神香。自己側身躺在一旁的軟榻,林思齊閉目養神,心中卻開始思量接下來可能要籌劃的一切。
雖然今天無數人都可以作證刺殺是林思睿計劃的,但對方畢竟是太子,他的存在決定了朝堂上的風向。而自己的父王雖然這段時間都心有所偏,可不管怎麼說他最希望看到的還是朝堂安寧。
所以即便有無數證據指向林思睿,對方最後還是很有可能平安無事。
如果這樣,那他們隻有在這件事之後添一把柴加點火了……
時間緩緩過去,也不知到了幾更天,林思齊聽著床榻微有晃動急忙起身點蠟看過去。原來是燕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來,正睜大了眼睛平躺在那兒,見林思齊湊過來時才慢慢起身,伸出手想要抱一抱對方。
把燕薑攬進懷中,林思齊抿嘴一笑:“怎麼越發像小孩子了?”
燕薑撇了撇嘴沒有說話,隻繼續往林思齊懷裏縮了縮。這個懷抱她不知道等了多久,每當她想起那如噩夢一般的三個月時就倍感心驚。那時候如果沒有燕歌的提醒,不知道他們還要錯過多少次。
“我心裏麵難受。”良久,燕薑悶聲說道,“今天是咱們大喜的日子,我想著多少都應該是愉悅的吧……可誰知道會發生這些……”
“柳岸的屍身我已經派翰墨放去冰窖了,你若想,我可以陪你去看她。”知道燕薑的心結在哪兒,林思齊柔聲安慰道。
然而燕薑卻搖了搖頭,表情似有些痛苦地道:“我沒臉見她。”
是她造成柳岸的悲劇,也是她促成了柳岸的死。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柳岸報仇,等她手刃了那些傷害過柳岸的人以後,她才有資格去見她。
“才想起來還有事沒跟你說,齊氏去了。”這才想起自己差點忘了在太子府裏的事,燕薑從林思齊懷中脫出,正色道,“那個假的蘇靈也死了。”
將整件事都細細告知於林思齊,燕薑看著他慢慢沉下去的表情,不由也蹙眉道:“原本我還想不通他們為什麼要對付齊氏,直到她房裏的小丫鬟給我看了這個……”
說著,燕薑從貼身的錦囊裏拿出一張紙條:“她說是齊氏臨走前寫給我的。”
不大的白紙,字跡扭曲,看起來是齊氏臨終前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寫出來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局”放在了正中,白紙黑字十分明晰,卻讓看得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是什麼意思?”緊盯著那個局字,林思齊幾乎快要將紙都看出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