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輕塵眼中閃現掙紮,懊悔,刷的閉上眼,猛地轉身,“你們都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看似什麼都不在乎的人,其實越倔強。
梵君華歎息,轉身離去。
蕭清望著身子緊繃的人,默默轉身,在走到門口時,步子忽的一停,“沐輕塵,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你都是我最感激的人。”
三年前,他是第一個向他伸出手的人。
三年後,他是改變她世界的人。
窗外寒風呼嘯,吹打著窗沿啪啪作響。安靜的屋內,燭光將一道身影拉得修長,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飄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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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
走在安靜的街道,蕭清開口。
梵君華望她,撩起她袖子,當看到手腕上一圈紅印時,眼中閃過心疼,“我有什麼事?有事的是你,明知腕上傷勢未愈,為何不躲?”
“這麼疼他,卻出手打了他,你…”
梵君華揉了揉她的頭發,“傻丫頭,你擔心過頭了。”
蕭清垂眸,笑著沒說話。梵君華望著她,輕柔地撫了撫她的頭,“清清,這不是你的錯。”
蕭清望向前方,“這不是我的錯…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傷害都在。每個人都會找出無數理由來說服自己,為了填補那種負罪感。這種自我安慰,是否太過卑鄙?”
梵君華歎息,這個人啊…
“阿九,看那兒。”蕭清忽然指向前方,梵君華望過去,寒風中,一個餛鈍攤出現在街道邊。白氣飄飄,隔著好遠都能聞到那股香氣。
“走吧!你運氣不錯,今天我請你吃頓好的!”蕭清朝他揮了揮手,便向餛鈍攤前奔去。
夜幕中,一道身影在寒風中奔跑著,而她身後,一個男子久久佇立在原地,望著那人,許久。
當蕭清回到別院時,夜已經很深。
徑直回到自己院中,屋中的燈亮著。蕭清推開門,房內空無一人。簡單洗漱完後,便熄燈上了床。
閉上眼,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在第十七次翻身後,蕭清還是坐了起來。下了床,徑直來到院中,望向東麵天空。
“噬魂,你在麼?”
半晌,安靜的空氣微動,噬魂出現她身旁。
“今天夜色靜好,咱們去屋頂吹吹風如何?”
回答她的是呼呼的風聲,蕭清也不在意,朝兩邊看了看,“怎麼上去…”
忽然身子一輕,再轉眼,她便已經落到了屋頂上。噬魂退到一旁,蕭清望著下方安靜的別院,找個地方坐了下來,“果然還是上麵的空氣最好。”拍了拍身旁,望向噬魂,“愣著做什麼?你也來坐。”
噬魂黑袍下的身子沒有動彈,蕭清皺眉,“噬魂,你最近是不是越來越不將我的命令放在心上了?”
噬魂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來。隻不過坐在了離她較遠的地方,安靜待著,仿佛一團空氣。不過盡管如此,蕭清還是很滿意。
兩人就這樣一左一右坐在屋頂上,頭頂夜幕低垂,星辰熠熠。仿佛銀河般,璀璨皎潔。
“在這裏,也能看到這樣的星光啊!你知道麼?在我的家鄉,很難看到這樣的風景。除非是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才有機會見到。去過的人,會將這種美景留在一張方形紙片上,偶爾拿出來就能回憶。隻是,我連一次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噬魂黑袍被風吹的獵獵舞動,卻依舊未說話。
“你肯定在想為什麼會沒有機會,對吧?”蕭清雙手撐在身後,微微仰頭,“恩…很多原因。概括一句話就是,太忙。”
噬魂一頓,轉了轉頭。蕭清嘿嘿一笑,豎起一根大拇指,“忙著查案。”
又豎起一根指頭,“忙著驗屍。”
“忙著東奔西走,搜尋線索。忙著東躲西藏,不讓人察覺蹤跡。忙著…逃命。”
噬魂一頓,幽幽開口,“為何要逃命?”
蕭清掃了他一眼,似在說‘笨蛋’,隨即重新望向天空,“逃命還能為什麼?自然是為了活著。隻是後來發現,很多事一開始就注定是徒勞,我卻到最後才明白。果然,我才是笨蛋對吧?還不如一開始待在原地,哪都不去。”
“你…後悔了?”
“後悔麼…?”蕭清喃喃,“當然後悔,兜兜轉轉一圈竟然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當然後悔得要死!”
空氣中一陣沉默。須臾,卻又聽到她幽幽的聲音飄來,“不過,若不是這樣,或許我不會發現那個地方…美得像天外仙境一樣的星辰。”
空中繁星閃爍,似一片銀河。星光雲色交相輝映,壯麗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