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不想嚐試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尤其是…她無法想象會失去他。
元祁眸子閃現柔和,嘴角微勾。
“對了,京曌軍動亂當如我去了營外,遇到了一個士兵,那士兵初見我時十分驚訝,之前我還以為是他驚訝我的身手,如今想來,恐怕當時他就認出我來了吧?他也是你的人?”
元祁頷首,“嗯。當時我猜到你可能會出城,就提前吩咐了他們,不要對你出手。”
蕭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這樣豈不是更容易暴露?”
“我原本就未打算瞞你,以你的細心,遲早會發現。”
“那…崔老呢?他不會也是…?”
元祁道,“他不是。隻是納蘭寰的死一直是他的心病,此人十分聰明,應該早就察覺出了軍中的異常,隻是他卻不動聲色,直到那日動亂,以死激化矛盾,使得營中納蘭舊部憤怒,造成後來的結果。”
蕭清說道,“你是說,他是故意惹怒那名將軍,讓他殺了自己,從而引起眾人怒火?”
“嗯。”
“隻是…這樣值得麼?”
元祁望向她,“此人是納蘭寰的忠將,亦是他的恩師,納蘭寰視他為將為父,他亦將納蘭寰視為一生服侍的主子,納蘭寰蒙冤而死,他怎會罷休?多年的隱忍,也隻為一朝能為其鳴冤昭雪。”
蕭清低喃,“這麼多年,他能堅持到現在,甚至為此付出性命,這份心,恐怕不止是將納蘭寰當做主子吧…”
更多的應該是將納蘭寰視作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會不惜犧牲自己。無論是他,還是那個伺候納蘭夜白的嬤嬤,他們都能為納蘭府獻上自己的性命,在這樣冷酷的世事,能得這樣一份真心,實在難得。
“納蘭夜白…你知道他嗎?”
“嗯。”
“那你知道他還活著麼?”
元祁黑眸幽沉,“我知道。”
蕭清訝異,“你知道?什麼時候?”
“當時納蘭府被抄,元國候將納蘭夜白悄悄運送出城,那時我便知道了。”
蕭清心中震驚,“你…全都知道?那為何當時沒有殺了他?”
“他見證了納蘭府由興至衰的全過程,說不定將來會是一顆逆轉局勢的棋子。當時我是這麼想的,便留下了他的性命。”
“那他知道麼?”
元祁淡淡道,“恩,我的人一路護送他躲過隱宗的追殺,那時他便知道了。”
“他也知道了你的身份?”
“我並未告訴他,但我想他應該已經猜到了。”
蕭清皺眉,“你這樣做是否太冒險了?當年的事,在他心中留下很深的仇恨。”
“既然有共同的敵人,在敵人未倒台前,他不會反過來對付我。”
“納蘭夜白此人心機深沉,不亞於沐誌乾,你要小心。”
元祁勾唇,“我明白,清清是在擔心我?”
蕭清白了他一眼,“別打岔,我還未問完。當年你是否知道納蘭府蒙冤?”
元祁應聲,“嗯。”
蕭清目光一沉,“果然,是因為雲瀾閣?”
元祁手臂微緊,微微歎息,“清清就這麼肯定我是因為雲瀾閣逼迫而非自己意願?”
蕭清眉頭微擰,須臾,說道,“雖然是你下令一旨詔書就滅了納蘭府滿門,隻是我仔細想過,你並沒有殺害納蘭寰的理由。納蘭寰在大祁的重要性你應該清楚,為何你要冒著被天下人詬病的危險做出這種事?能從此事中得到好處的,隻有沐誌乾和他背後的隱宗,所以我認為,當時你是不得已為之。”
元祁目光黑沉,抬手撫上她眉宇,“清清,我並非你想象得那般,有時甚至連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雖然我希望你相信我,但有時卻又會不安,怕這份信任,終究會傷害到你。”
蕭清拉下他的手,“你是擔心體內的蠱咒?”
元祁修眉微攏,“這個蠱咒已經跟隨我二十七年,不知何時會失去控製,若真到了那時還未找到解決之法,清清,我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蕭清望他,“你說。”
“若我危及到你的性命,不要猶豫,殺了我。”
蕭清一驚,“你說什麼?”
元祁緊攥她的手,“清清,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你的性命更重要。隻要這個蠱咒跟隨我一日,我就無法保證你的安全。若在我被它侵蝕時傷害了你,恐怕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蕭清胸口仿佛什麼東西堵住般,澀澀的難受,“那…你要丟下我一人麼?你不是說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我離開麼?為什麼忽然要對我說這些?”
元祁黑瞳幽深,將她攬入懷中,歎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願放你離開,人的本性竟如此自私,清清,這樣的我你也願意接受?”
蕭清撇嘴,“事到如今,還說這些做什麼?就算我想後悔,也晚了吧?”
“嗬…是晚了。我不會讓那種情況發生,清清,答應我,無論發生何事,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蕭清嘴角揚起一抹笑:
“生死相依,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