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管事看看站在院子裏的秦憐,笑道:“夫人屋裏東西少了些,趁著現在天色還算亮堂,且與我去庫裏挑幾樣物件吧。”
大概是將軍與他講的,要添置些東西。
秦憐瞧著曾管事一臉和氣笑容,對旁邊走過去的小丫頭手裏端著的一簸箕碎瓷片視如不見,遂笑道:“勞煩曾叔了。”
梅子撓撓頭:“弄兩把椅子來就好了,省得明個兒還會……”
秦憐拉了拉她,梅子自知失言,怏怏住了嘴。
曾管事仿若沒有聽見一般,親自在前頭領路。秦憐左右看看,明秋傷了,青杏在照顧她,吳嫂子也在她屋裏。她想了想,便叫上了剛從裏麵退出來的照歌。
將軍府的庫房就在內宅一側,離著初兒和落兒的斂苑不遠。曾管事將門開了,裏頭卻沒有秦憐想象中的黴味,反倒很清新,看得出來是時常打掃清理的。
梅子先走了進去,頓時吸了口氣:“夫人,原來將軍府竟然這麼有錢。”
用作裝飾的器物、日常使用的器物都分門別類放著,包括了一些瓷器、漆器、木質品、布匹、酒盞茶盅桌椅床榻,個個都異常精美。秦憐也是新生詫異,將軍府到底隻是將軍暫居於襄陽的住所罷了,她本以為所謂的庫裏也就隻有些茶壺茶碗之類的消耗品。
曾管事卻笑了起來:“若是隻有這麼一點東西,可怎麼值得專門設個庫房存著?”
他將裏側屋子的門也打開,梅子這下眼睛都直了。
裏麵的東西又與外麵不同,青花、白瓷、秘彩、銅器,精工所製,一看便是價值不菲。秦憐眼睛在裏麵轉了一圈,掃見牆邊上擺著的幾個黑漆箱子,均是用一把大鎖鎖著。
她心下一顫。
秦憐腳下站著沒動,笑道:“梅子,就在外麵挑上幾個吧,那些精巧的玩意兒,若是磕了碰了可就不好了。”
梅子忙答應著。她也根本沒往那邊走,她知曉自己整日毛毛躁躁的,若是將什麼東西弄壞了,那可就糟了。
曾管事卻說道:“秦夫人,梅姑娘,你們本就是這將軍府的主子,就算是碰壞了什麼又有什麼大不了的。而且,這滿屋子的東西也不能久放,該用掉就用掉罷了。”
梅子不以為然:“又不是瓜果蔬菜,放久了就壞掉了,這種東西放得越久不是越有價值嗎?”
秦憐眼中噙著抹笑意,望著照歌說:“我與梅姑娘都不怎麼懂這些,你且幫著挑兩件吧。”
照歌看她說的很自然,便也不推脫就答應著,便仔細看起來。梅子見狀,也並不上前去幫忙,反而站到秦憐身後去了。
秦憐看著照歌的動作,目光閃了閃,她與梅子進來時都被庫裏的東西驚住了,可是照歌卻神色如常,似乎對這些東西的價值渾不在意。
她隨意地四處打量了一番,看到一側桌子上一個黒木匣子,便走過去細看,旁邊的物件都看得出來是經常擦拭的,隻有這盒子上麵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漂亮的黑色都變成了暗啞的灰色,跟這時候外麵的天氣差不多。
秦憐伸出手指在上邊蹭了一下,指尖上全是灰塵。
“曾叔,這裏麵裝的是什麼?”
曾管事站在一邊,卻也是疑惑不解:“我從來沒見過這東西。”
秦憐見他不像是作假,便隨手將盒子打開了。
“啪”得一聲,她又立刻蓋上了蓋子,注意到上麵印的很清晰的指痕,她取了帕子出來將盒子細細擦了一遍,隨即笑道:“曾叔,這盒子還是好好放著吧,留在這裏未免有些不妥當。”
曾管事奇道:“秦夫人,這裏麵裝了什麼?”
剛才秦憐不過堪堪將盒子打開,就飛快地蓋上了,除了秦憐自己,許是沒有誰看到了裏頭的東西。
秦憐沒有做聲,將盒子托著往曾管事懷裏一塞:“曾叔,你將它放去別的地方吧。”也不等曾管事做出反應,便已轉了身去看照歌,“可挑好了?”
照歌指了一個青釉一個綠釉的長頸溜肩劃花壺,和一個端正可愛的羊形瓷器,一套青花纏枝蓮紋茶具,一個竹刻筆筒,一方白玉鎮紙,一方紅褐色四方硯,一個筆掛並著數支毛筆。
照歌手下不停,口中也與秦憐說著這些東西的用處。她此番,簡直是要將這庫房都搬淨了的架勢。
秦憐為難地看了曾管事一眼,卻見他似乎對懷裏的東西有些疑惑,漫不經心地將照歌指到的東西都記下來,說是即刻會安排人給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