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事態(下)(1 / 2)

秦憐愕然,不是說他已經休息了嗎?什麼時候開始聽他們講話的?

夏侯介就這麼披著外袍走了過來,提起放在青石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隨後笑道:“憐卿,你將那盒子怎麼樣了?”

秦憐忙忙起身行禮,夏侯介就著她的座位坐下了,手裏拈著那隻茶杯,裏麵的茶放冷了,他稍稍抿了一小口就放到了桌子上。

夏侯十二見狀,將茶壺拎著去了廚房,重新泡了壺茶回來。

這套茶具,就是簡單的一副白瓷茶壺碗,沒有半點裝飾,做的也十分粗糙。

先生院子裏的東西,大抵沒有一件精巧細致的。

秦憐侍立一側恭順地答道:“我隻看了一眼,就將盒子蓋好交給曾管事了。與我一同去的梅子和照歌,許是沒看清裏麵的東西。”

夏侯介端了新添的茶,仍是小小地抿了口。隨後,他目光落在了那株燕子掌上。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這院子裏其他的花草都長得很萎靡,唯有這盆燕子掌十分豐茂漂亮?”

秦憐便是用腳尖去想,也能知道是什麼緣故,這院子裏兩個人,一個是憊懶多病的先生,一個是冷冰冰的十二,這兩個人,任憑誰也不會照料這幾盆花木,他們又不喜歡將軍府派人過來幫忙照料,那幾盆嬌滴滴的名貴盆栽自然隻好半死不活地長著,而那盆燕子掌沒這麼挑剔,越是沒人管它,越是瘋長起來,看那模樣也知道,定是沒人幫它修剪過,是以隻好長成了個豐茂有餘體態殊無的東西。

但她卻沒好意思說出口,隻搖搖頭違心地說:“其實萎靡未必不是美的一種形態。”

夏侯介端著茶杯的手晃了一晃,幾滴茶水就晃到了他的外袍上去了。

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表情很鄭重嚴肅的秦憐,他說道:“果然是我收的徒弟。你既然喜歡,待會兒回去的時候也將它們帶回去吧,仔細些別弄死了。”

秦憐聞言隻得苦笑著應了。

夏侯介又道:“那盒子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不過是陳年裏皇上與我的一些密信罷了。將軍問我可有蓋了章的密函,我便將它找出來拿給了將軍。至於你說的那上麵的灰塵,想著應該是將軍故意弄上去的吧。”

原來竟是這麼回事。

秦憐心底下更是寒意深深,她竟然猜對了。

隨即,一股子怒氣從心底下升起來。卻原來,她秦憐不過是給人利用的工具而已。

既是明著與先生借的東西,必然就沒想過要瞞著她和梅子,自然也就隻能是給照歌看的。

那照歌,可到底是個什麼來曆,將軍將她放到府裏來,莫非是打一開始就想著要利用她做些什麼?

她這麼問起來,夏侯介便“唔”了一聲:“原來是給個丫頭看的,十二,你見過那丫頭嗎?”

“沒有。”

夏侯介笑道:“你有機會去瞧上兩眼。”

夏侯十二皺了皺眉頭,顯然不怎麼歡喜這個任務。

秦憐奇道:“先生,這個照歌可有很大關係?”

夏侯介說道:“照你說的來看,她姓謝,又會繪月坊的絕技,還溫婉多姿,膚若凝脂,這樣的人,若非是出入歌舞坊的歌女,便隻好是某個大家的小姐。而能讓將軍利用的人,來頭也必然小不了。”

先生說的這些,秦憐也都想過。

可不管照歌是個什麼身份,總不至於他們幾位會輪番來試探自己,還牽涉到回京之後的事情。

秦憐腦海裏閃過了馬玉恩當日的話,又想到將軍的怒氣和滿地的碎瓷片。

她方才課上拒絕了夏侯介的好意,這會兒卻又來詢問這件事,未免有些心虛,念頭在心裏轉了半天,想著或許與自己並沒有什麼相幹,隻要自己安守著自己的本分,與周圍的人都保持些距離,也不會被無端牽連到什麼事情裏麵。

可是這樣一來,她便需得謙卑恭敬地做人,見人都要低讓三分。她前一世雖然算不上飛揚跋扈,卻也活的肆意瀟灑,真要叫她此一生都活的低眉順眼,她自是打心底裏就一萬個不願。

但再不願又如何,她如今,也隻好這樣過下去。

這樣想著,心中的怒意淡然了不少,反而生出種無力而深沉的悲哀來。

夏侯介無比聰明,自然瞧出了她的異樣,輕輕一歎,說道:“這個照歌的來曆我並不知道,但她既然這樣大膽地來了,應該便不會是謝家的人。將軍借了我那盒子東西,也未與我講清楚用途,我也懶得去問個明白。但我料想,將軍大概是要收網了。”